这几日,闲谈之间,她从小凤那里学得一些基本常识,伤势未明之前,伤者不能随便挪动,否则不益反损,极易加重伤势。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郭襄紧皱着眉头,喘着粗气,却也未哼哼叽叽的呻吟,只是玉牙紧咬着饱满的樱唇,看那那快要出血的下唇,便知其摔得不轻,疼痛极是难忍。 郭芙看妹妹皱眉苦着脸的模样,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便想从怀中去掏备身的丹药。 手刚触上怀中玉瓶,一股清凉气息自头上涌入,令她忽然头脑恢复清明,冷静一想,便知晓事情轻重,心下便是一松。 她未掏出药瓶,却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梢嘴角皆是笑意,一时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大姐――!”郭襄不满的瞪了大姐一眼,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看到你妹妹受罪,你就那般高兴?!” 郭芙忙另一只用手捂嘴,咯咯的清脆笑声却无法掩住。 “大姐――!”郭襄娇嗔,“不准再笑!” “好好,我不笑了,……只是……你刚才摔倒的模样,……咯咯……实在太狼狈了!”郭芙极力忍住笑意,但越是想忍住,却越是忍不住,回想到二妹仰面而倒,**着地的糗样,就想大笑。 郭破虏忙将头转向别处,但轻轻发颤的娇躯却暴露出她正在忍着笑意,蹩住笑声,煞为辛苦。 郭靖倒未觉得有何好笑之处,只是奇怪二女儿为何忽然被摔出这般远,又不像是芙儿所为,不由默运内力,全神探察有没有外人靠近。 黄蓉见到二女儿皱着小脸,懵懵懂懂的神情,当然是忍不住咯咯娇笑了起来,如花枝乱颤,比郭芙肆无忌惮得多,她虽是做了母亲的人,仍难免跳脱的性情。 郭襄气哼哼的看了自己的娘一眼,在大姐的搀扶下坐回了椅中,只是落座时,嘴中不免抽着凉气,坐下的动作缓之又缓,忍不住又愤愤的瞪了大姐一眼。 “襄儿,怎么回事?”郭靖见到二女儿坐下,忙问,他刚才并未发觉有别人靠近,女儿无故摔出,实在诡异。 “爹爹,都是怪我!”郭芙忙道。 “怎么回事?”郭靖看了看大女儿,有些疑惑,他并未见到大女儿出手,她的功力虽然增强不少,但远未能达到凌空伤人的程度。 郭芙伸出葱白般的玉指,向上指了指自己秀发上的玉簪:“都是它惹得祸!” 众人皆是好奇的望着那只微微颤动的墨绿玉簪。 萧月生诸位妻子当中,对首饰的喜好各不相同,郭芙是武林中人出身,插于鬓上的多是簪子,小星小月习武好动之人亦是如此,而完颜萍与小玉小凤,则是喜欢插着步摇,佩着铛环,行走之时,如弱柳扶风,荷叶轻摆,婀娜多姿,极尽娇媚柔美。 她伸手将玉簪自乌发上拔下,递至众人面前。 晶莹洁白的素手之上,捏着墨绿幽幽的玉簪,两者相映,俱是说不出的动人。 郭襄与郭破虏俱是睁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大姐晶莹小手中的玉簪,清亮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 这只玉簪模样倒也平常,但拿在大姐手上,素手玉簪,倒是相映成趣。 郭靖与黄蓉却对视了一眼,心中明白这定是萧月生赐于之物,他们各自身体之中便有一件这般神物。 “来,襄儿,这玉簪你戴上看看。”郭芙盈盈起身,将手中玉簪戴到郭襄柔滑的秀发之上。 郭襄眨动明亮的双眼,眼睛中却没有神采,显然心神飞扬于体外,不知想些什么。 “啊!好暖和!”一阵暖流自头上涌进身体,她身上三千六百个毛孔皆是舒展开来,说不出的畅美愉悦,郭襄心神归位,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 郭芙轻笑,她自然是知晓这个玉簪的神奇,当初自己也是如现在的襄儿这般模样。 “那就送给你戴着吧!”郭芙见妹妹眯着眼,舒服的像要睡过去一般,心下欢喜,便顺口将玉簪送给妹妹。 “嗯。”郭襄也是随口答道,仍旧眯着眼睛,表情飘飘欲仙,满是陶醉。 “芙儿!”黄蓉皱着眉头,带着几分不满,望向大女儿,明显不同意她的做法。 “娘,就送给襄儿吧。”郭芙扫了郭襄一眼,轻笑道:“这玉簪我戴着也派不上用场,还不如送给襄儿做防身之用。” “大姐――!我可不要!”郭襄感觉疼痛已除,恢复了力气,甚至尤胜从前,皆是玉簪之效,这玉簪确实是神奇,但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兴趣不大,刚才只是随口敷衍大姐,没听进去,见到大姐要将玉簪送给自己,她虽然心中动了一下,却仍是出言拒绝。 “嘻,你要送给我,我可不要,这是姐夫送你的东西,若你送给我,说不定惹得姐夫不高兴呢!”郭襄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已经极为婀娜的身材在淡黄衣衫的勾勒下,越发娇美动人。 “但一定要借我戴上几日,啊!戴着它真是舒服!”郭襄娇笑,重新坐下,将玉簪自头上拔下,在眼前仔细观看。 墨绿的玉簪显得色泽幽深,深沉内敛,乍眼看去,却也平常得紧,只是玉质纯净一些罢了。 如非亲身体会其中神奇之处,她定会把它当做一个平常的玉簪,只是其内敛深沉的气息令她有些心动,方才便想拿过来仔细观赏一番,看个究竟。 玉质细腻温润,宛如凝脂,盯着它仔细看,竟发觉其内里如同流动着一股轻烟,只是在墨绿之下,掩盖得极好,令人难以发现。 郭襄越是仔细观看,越觉其神秘动人。 郭芙也不再勉强,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倔强性子,言出必行,既然她想借,借给她便是,让她戴个十年八年的,也算是借给她。 郭襄自小洒脱,对身外之物看得并不重,唯重于情而已。 看到漂亮的首饰,在爱美之心驱使之下,必会想方设法讨来赏玩一番,但其下场不是送给可怜穷困之人,便是送到当铺换钱买酒请客,郭襄的豪迈慷慨,襄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你便先戴着吧,什么时候玩够了再还我。”郭芙心下已定,便对兀自沉醉于其中的郭襄说道。 郭襄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大姐,就是那支玉簪将二姐给震倒的么?”郭破虏虽然对那些女人家之处不感兴趣,但也忍不住好奇。 “嗯,那支玉簪有护身之能,颈部以上,刀剑难伤,会反震外来之力,刚才我正在出神,它便自已保护我。”郭芙点点头,对这个颇肖父风的弟弟,她是极为宠爱的,郭襄正将玉簪抬到眼前,迎着炭火观看,郭芙看了看妹妹认真的模样,不由轻笑:“万幸襄儿刚才并未运用内功,否则内力反噬,她现在可能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郭破虏缩了缩脖子,却捺不住好奇,将已经非常宽大的手掌慢慢向二姐那支玉簪伸去。 “做什么!破虏?”郭襄抬起头,看到弟弟有些鬼祟的神情,不由不悦,娇喝了一声。 郭破虏被吓了一跳,忙将手缩回,抚了抚怦怦跳的心房,郭襄这冷不丁的一喝,突兀非常,即使是其余众人也吓了一跳,更别说郭破虏本人了。 郭芙笑着摇了摇头,玉脸满是无奈与怜爱,这个弟弟,真是憨得可爱:“破虏,现在玉簪已经被我撤去防护之力,否则你二姐根本无法靠近它,你也不必去试了!” 黄蓉在旁看得更为好奇,拉了拉郭芙的小手:“别去管他,跟娘说说,这支玉簪都有什么妙用。” 黄蓉的好奇心比女儿更盛,只是她年纪已经不小,自制力更强一些罢了,这会儿心中如有小手不停的抓挠,痒得不行。 “我听大哥说,这簪叫镇神簪,可用来护身镇神,其他的我倒不在意,就是戴着浑身舒坦,头脑清明,等过会儿您戴上试试。”郭芙拉着妈妈的玉手,亲热的说道。 她自小便与母亲极为亲密,一般人家宠得的是最小的孩子,她家却相反,最宠的反而是郭芙这个大女儿,只是看她不幸,郭襄与郭破虏也认为其是理所当然,从未感觉不平。 黄蓉点了点头,感觉这支玉簪比起自己体内的神剑,要差上许多,她的神木剑自然也令她身体舒适,头脑清明,亦有护体之效,而且神剑无坚不摧,更是强上玉簪许多。 其实这支玉簪最大的用处却非护身,镇神簪,真正的用途便是镇魂锁魄。 人死之后,体内的魂魄便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散,虽然消散速度因人而异,但差不多十二个时辰过后,便会消散无踪,飞散于荡荡天地之间。 萧月生道法通神,能令人死而复生,但人力毕竟有其局限,如果魂魄消散无踪,他却也无力回天,但只要尚有一魂一魄留存,他便可收回散失的其余魂魄,令人复生。 这是他怕妻子们遇到危险,以防万一之举,不仅玉簪,其余的首饰,俱带有这般功效,只是他未对妻子们说罢了。像玉镯玉铛,项链玉佩,莫不如是。 便是送于郭靖夫妇的龙筋手套与神木剑,亦是带有这般功效,萧月生自然不会告诉他们,毕竟太过惊世骇俗,必遭天妒,自讨麻烦,实是愚不可及之举。 黄蓉未再问玉簪之事,开始打听女儿的生活,这才是她最为关心之事。 郭襄与郭破虏姐弟两人坐到了处,头凑在一起,开始仔细研究这只镇神簪的奇妙之处,握在手里,含在嘴里,夹在腋下,放到怀里,最后才戴到头上,逐一试验其中不同。 最后郭破虏厚着脸皮,说要借着戴上几日玩玩。 郭襄本是不欲借给他,但想想破虏戴着一个女人家的玉簪,一定好玩得很,便痛快的答应。 于是,眨眼之间,这只玉簪便戴到了郭破虏的头上。 郭破虏刚刚束发为髻,插上这支玉簪,乍看之下,倒也无法察觉其异,所以他也不甚怕别人笑话。 戴好之后,两人便开始听大姐讲她现在的生活。 郭芙现在整日生活在甜蜜之中,自然无一物不美,无一事不有趣,便将早晨起来做什么,平日里做什么,晚上再做什么,说得详细之极,听得黄蓉大是羡慕,这般舒心随意的日子,自己可没有福气享受,她要每日操劳不休,不是丐帮之事,便是城务之事,与女儿的日子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郭靖不置可否,心下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在他心中,生来便应该为国为民做有益之事,只是贪图享受,不思上进之生活,实在有负来到这世间走的这一遭。 这便是生存理念的不同,无法以对错去绝对区分,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罢了。 郭靖虽然不认同女婿的独善其身,但又不能说他的这种做法是错的,只能闭嘴不言,沉默以示不满。 大厅内炭火正旺,热气腾腾,外面的寒风被厚厚的布帘挡住,无法进入,但吹动庭前几株松树,呼啸之声却隐隐传来。 郭襄与郭破虏听了一阵子大姐与母亲的闲话,很快便坐不住,今天城西有个庙会,临近年关,这时的庙会最是热闹,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他们前几天没事时便憧憬着庙会时那番热闹的景象,心中兴奋不已,而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他们自然心急如焚。 跟大姐与母亲一提,自然免不了受黄蓉的几句数落,他们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郭靖也是事务烦忙,心系城上防务,很快离开。 只剩下母女二人坐在大厅中述话,大厅显得颇为空旷,却仍无法阻挡两人的谈兴。 足足说了半天,厅内的炭火换了一盆又一盆,等两母女的话告一段落时,已经是快到晌午时分。 郭芙刚嫁过去没几日,也没什么丰富的经历可讲,很快便讲完在庄中的生活,其余时间大多是黄蓉指点自己女儿的为妇之道,怎样伺候自己的男人,怎样观察揣摩自己男人的心思,将自己数十年来的经验倾心相授,唯恐讲得不细。 郭芙现在初为人妇,这些经验对她而言便是久旱逢甘霖,自是吸收得如饥似渴。 两人一个倾心相传,一个用心学习,浑然忘记时间的流逝,等两人感觉到疲倦,欲要歇息之时,抬眼一望,此时却已是日上半天,暖阳半悬,明亮的阳光自格窗倾斜而至,窗影映在厅内,大厅被照得敞亮宽阔,气势不凡。 郭芙来到自己闺房前,侧耳倾听,房内静悄悄,几乎细不可察的呼吸之时隐隐传来,呼吸细如丝线,却绵绵不绝,无所断顿,分不出吸气与呼气,这般奇异深沉的呼吸方式,一听便知是自己的丈夫所发。 明媚动人的阳光穿过窗前的几株梅枝,在窗上印上它们的疏影,轻风拂来,疏影微晃,此时说不出的静谧。 郭芙轻轻推开房门,蹑步缓缓而入,再转身关上房门。 得到自己丈夫警醒,即使有一点儿细微的动静,也能令他醒来,她便提足迈步,一步一步的轻轻挪动,来至自己的榻前。 榻上萧月生侧身而眠,怀中紧搂着棉被,两眼轻阖,嘴角泛着笑意,如同正在做着美梦。 看到自己男人睡得这般香甜,郭芙的心情极好,想抚摸一下这个男人充满致命吸引力的面庞,却又恐将其惊醒,破坏了他的好梦。 坐于榻沿,她静静看着男人平静中蕴着笑意的面庞,听着他细微平缓的呼吸之声,窗外风声轻啸,她心中说不出的宁静喜乐。 “芙儿……”萧月生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但郭芙离他这般近,且又是自己的名字,自然听得清楚,忙坐直了娇躯,以为他已经醒来。 却见他仍是闭着双眼,面庞的笑容越发灿烂。 “芙儿……”他又喃喃呼唤一声,紧了紧怀中的锦被。 郭芙玉脸微红,见到丈夫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他梦中的内容极是不堪,令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恼。 “大哥……”郭芙摇了摇美梦正酣的萧月生,不想让他再做这般羞人的春梦。 “唔……”萧月生双眼未睁,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抱着棉被面向榻里,对郭芙恍若未见。 “大哥――!”郭芙语气加重,带着娇腻之声,与她妩媚娇艳的面庞相衬,美艳不可方物,实是勾魂摄魄。 “芙儿?”萧月生转过身来,兀自怀抱锦被,向她望去。 郭芙脸红了红,他炯炯的目光带着炙人的灼热,令她浑身发软,两腮酡红。 “呵呵,芙儿,我刚才做了个梦,恰好梦到你!”萧月生将她的白玉小手握在手中。 郭芙感觉从丈夫大手传来的气息仿佛一团热火,而自己便如火上的冰雪,迅速融化,更是浑身酥软,越发无力。 看到郭芙脸红心跳,娇媚动人的神态,萧月生怦然心动,手微用力,一把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上。 “大哥……!”郭芙心知丈夫又动了坏心思,羞不可抑,将脸紧紧藏到他怀里。 因为有镇神簪的作用,郭芙的衣衫颇为单薄,萧月生将她搂在怀中,隔着衣衫,他就能感觉到她的丰满香软,令他欲火猛窜,更是将她搂得紧紧,令她有喘不过气来之感。 “唔……大哥,……不行!”郭芙忙用力挣扎了几下,她感受到了丈夫的坚挺与坚硬,心下微慌,在自己家中,爹娘都在,让他们看到听到,就羞死人了。 她丰满柔软身子的这几下厮磨,不但未能令萧月生却步,反而令他欲火更盛,火热灼人。 他大手盖上那丰硕茁挺的**,用力揉了几揉,她极为敏感的身子顿时酥软如绵,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气来,只能倒在榻上,娇喘细细,媚眼如丝。 萧月生得意的轻笑,经过几日欢好,他早已经知晓郭芙的敏感区,她的身体实在敏感得厉害,一经挑逗,便丢盔弃甲,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肉嫩汁多,令他喜煞爱极。 “大哥……哦……太羞人了……爹娘他们……”郭芙被压在身下,头颈扭动,樱桃小嘴躲闪着身上丈夫的大嘴,口中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之处。 萧月生轻笑,一扬手,一道淡淡的光华乍闪即逝,却是已经开启了隔音结界。 郭芙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心下松了口气,放下大半的心,便不再挣扎,顺从的任自己的男人予取予夺, 接下来自然是满室皆春,香榻晃动,喘息**之声不绝于耳,但外面之人却是难以发觉得了。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六章 轻厌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1:59 本章字数:9281 在大厅内共进午膳之时,郭芙如坐针毡,极不自在。 郭襄与郭破虏不时偷偷的瞧一眼大姐,那带着好奇与探寻的目光,令郭芙心虚困窘得恨不能在地上找条裂缝,钻入其中。 黄蓉虽并未像小女儿与儿子一般偷看,但细嫩嘴角的几分暧昧笑意,却也令郭芙羞涩不堪。 黄蓉看向女儿的目光中带着笑意,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意,更是令郭芙羞恼之极,却又发作不得。 唯有郭靖,看了女儿几眼后,便不再看她,专心与自己的女婿谈天说地,也开始聊一些军阵之法,隐隐可看出他对自己女婿的期望方向。 萧月生自然知晓自己岳父的心愿,岳父极是希望自己能继承他的大业,留在襄阳城中,帮忙镇守城池,他不禁大感头疼。 襄阳城真有事,萧月生自然不能不管,但如让他留在这里,他却不愿,这是懒性使然。 郭靖虽觉女儿现在美丽异常,超乎以往,却也以为是她刚才在自己房中仔细上妆之故,并未放在心上,再说他的年纪已大,对美丑的观念也淡漠得很。 其实也难怪郭襄与郭破虏不时偷瞄斜瞥,实在是现在的郭芙有着惊人心魄的美丽,美得不可方物,眉宇间的春情,与从前的冷漠迥然有异,天壤之别。 她吃饭前刚刚婉转承欢,在萧月生一番肆意挞伐之下,手足俱软,浑身娇无力。 随后经过萧月生的元气沐浴按摩,回复了一些体力,但眼角眉宇间的那股子盎然春意与满足慵懒却无法尽褪,难以掩盖。 女人们洗浴之后,那是最为美丽的一刻,经过水气的滋润,皮肤变得细嫩非常,便如出水之芙蓉,异常美丽娇艳。 经过萧月生雨露充分滋润的郭芙,便如夏日清晨,醮着滴滴露水的粉红玫瑰,娇艳而又脱俗,动人之极。 此时的郭芙,举止中带着一股慵懒之气,却明艳照人,举手投足间,无不令人心旌神摇,魂魄飘荡,与早晨来时那般容光逼人又是不同,却威力更甚。 黄蓉已是久历人事之人,自然心知肚明是如何一回事,看她自己女儿的目光中,便带着几分笑意,自己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抹绯红,艳若桃李。 郭襄与郭破虏却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现在的大姐,比平时美得多,实在美极,宛如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令人看了又想看,怎么也看不够。 “襄儿破虏,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吃饭,干嘛贼眉鼠眼、东张西望?!”郭芙实在受不住弟弟妹妹的眼光,便先发制人,娇媚酥软的嗓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语气中却透出几分嗔怒之意。 郭破虏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大姐,老老实实吃饭,郭芙虽然声音娇媚动听,但在郭破虏心目中,这个大姐威严极重,比喜欢捉弄教训自己的二姐厉害得多,二姐的话不妨半听半不听,可做可不做,但大姐的话,却不能不听。 郭襄的胆子大得很,毫不在乎,微翘嘴角,对大姐嘻嘻一笑:“大姐,你现在可真美!” 郭芙此时有种做贼心虚之感,便难免草木皆兵,听到二妹的夸赞,虽然不免喜悦,却是更多心虚,忙看了众人一眼,见到自己母亲似笑非笑的表情,情不自禁玉脸绯红,宛如白瓷般光洁如玉的面庞带着艳丽的红晕,更增几分娇艳之姿。 “就你话多!吃饭!”郭芙红着脸,狠狠白了自己二妹一眼,悄悄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暗恼他太过霸道,非要自己,现在弄得这般羞人,都怪他! 但见他正慢慢吞吞握着竹箸,透着从容之质,并未像在家里时的随便无拘,却显得优雅潇洒,芳心之中,恨意顿消,却是极为喜慰,他这般装模作样,求于表现,平常他是不屑为之,如今委屈自己,便是他心中有自己之故。 郭襄以前常喜欢逗大姐生气,自然深悉她的心绪变经,见到她的神态,并未有生气之状,心中越发笃定,对大姐的白眼怒瞪视若无睹,玉臂撑桌,竹箸滞空,歪着秀气的玉脸,对自己母亲笑道:“娘,您眼光最好,你说大姐现在是不是很美?” 黄蓉刚夹一块豆腐送至自己樱桃檀口,待要细细品味,闻听小女儿言,微微一笑,将竹箸放回桌上,捧起白瓷碗,喝了一口玉米粥,待口中东西咽下,用襟旁的丝绢拭了拭仍是红润诱人的樱唇,明亮的双眸扫了郭芙一眼,轻笑道:“我们小襄儿倒也有点眼力!” “娘――!”郭芙玉脸更红,带着撒娇的语气嗔道,却又情不自禁的瞥了丈夫一眼。 黄蓉抿嘴一笑,风姿嫣然。 她心下微叹,芙儿多少年没有这般小儿女之状了,郁郁寡欢这么久,终于苦尽甘来,定是靖哥哥侠义之举感动上天,方才保佑女儿能够有这般的好归宿,……当然,女婿的功劳也是不可抹杀。 对这个女婿,黄蓉是越看越喜欢,虽然已经有了几位妻子,却也无法不赞叹一句,芙儿实在好福气! 他本事通天,却难得的毫无龙蛇起陆之心,甘于淡泊,虽然并无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操,但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甘于平淡的男人却是最好。 自己随着靖哥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虽然心甘情愿,并无愤懑,但让自己女儿过自己这种生活,她却不愿,跟着自己女婿这种人,逍遥自在,才是最好不过。 郭襄秀美的玉脸满是笑容,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姐,欲要一探究竟,为何大姐一转眼功夫,像换了个人儿似的美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郭襄及笄少女,更不能例外,对大姐忽然变得这般美丽,实在好奇得不行。 郭破虏小心的挨个看了看娘与大姐二妹,却也不敢插嘴说话,心知一旦插嘴,免不了又要受三人的轮番数落。 萧月生神态专注,眼不倾视,慢慢的夹菜吃饭,举止端谨沉凝,令郭靖看得极为入眼,大是欣慰,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郭靖却不知萧月生心中正在不停的暗叹:三个女人一台戏,俗语诚不我欺也! 萧月生吃饭极慢,倒并非是他故做优雅,注重仪态举止,实是因为这些饭菜并不对他的胃口。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菜肴已算难得的精致,但比起小凤的厨艺,却差得不可道以里计,以他那种被惯得挑剔无比的胃口,自然是觉得难以下咽。 下次一定要通过郭芙转达自己对岳母大人厨艺的敬仰之情,盼她能一展身手,让自己这个女婿见识一番,萧月生勉强吃着桌上的菜肴,心中暗自决定。 那边郭芙自知并非娘与二妹两人的联手之敌,便明智的不再与她们纠缠,索性举起免战牌,神凝于竹箸,不与二妹那厢传来的目光相对,说了句:“寝不言,食不语!”,便低头专心吃饭。 有自己姐夫在场,大姐又高挂免战牌,以郭襄的伶俐,自然不会不知好歹,便知机的不再说话,免得被他这个所谓的姐夫看了笑话。 她与弟弟破虏逛了一上午的庙会,脚下未停过刻,这会儿才发觉早已是饥肠辘辘,忙放开手脚,竹箸轻疾,下筷准狠,微带轻弧,却带上了桃花岛的用剑手法,高明无比。 萧月生心下轻赞,自己这个小姨子的悟性倒也不凡,知道活学活用,将武学活用于平常,极有前途,不愧是未来创下了峨嵋派的奇女子,只是如今自己的到来,不知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他也颇有拭目以待的雀跃之心。 见到岳父大人停箸垂手,已经吃完,萧月生也忙将竹箸放下,心下大大松了口气,自己这也算是爱妻的拳拳之心,勉强自己吃了这么长时间,晚上一定在床上向她讨个回报。 自从萧月生变成她姐夫之后,郭襄便对他有着几分疙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虽然通过自己的父母,她知晓一些这个所谓姐夫的英雄事迹,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相貌平常,毫无英雄气概的人与那个她想象中的英雄相合,实是毫无一点儿相似之处。 在他变成自己姐夫以前,郭襄看着他还觉得蛮不错的,随和亲切,当个朋友,最是理想不过。 但他变成自己的姐夫,却感觉有些委屈了自己的大姐。 大姐的容貌绝美,就她所见,尚未发觉能美过自己大姐的,况且她性情温婉,端庄贤淑,武功高强,在她认为,世间还未有哪个男人能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大姐? 郭襄出世之前,郭芙的性情就已经大变,她自然不知以前的郭芙是如何模样,也不知她性情的前后变化之巨。 但大姐偏偏鬼迷心窍的爱上了一个男人,还为这个男人受了这么多年的相思煎熬之苦,令郭襄心中大感不值与鸣不平。 更有甚者,这个男人并非是那种集英俊与侠骨柔肠于一身的少年英侠,反而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已婚男子,更令她出离了不平。 但她纵有千般不满,见到大姐的幸福模样,郭襄还是能按下自己的想法,尽量把他想象得美好一些。 可是她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他有哪点儿不平凡之处,竟能将大姐迷得晕头转向,温柔无比,说话的声调,比原来要柔软许多,世事之奇,无怪乎如此了。 倒是缺点,这个姐夫身上有着一罗筐,懒散、举止无礼、好吃懒做、胸无大志,实难算得上是英雄。 虽然听爹爹妈妈说他武功高强,但却从未见他显露武功,看他的样子,却像是不会武功之人,倒是他的徒弟与仆人们,武功却高强得很,说不定那些事情,便是由他的仆人们代劳,却归于他身,一定是如此的了!少女的心中下了断言。 但她细想之下,也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爹爹妈妈都说他武功通神,那便几乎错不了,什么事也瞒不过妈妈的。 可是他纵然武功高强,比起爹爹,品格便要卑下得多,只顾自己逍遥,不知为国为民,武功再高,也是无用,实在令人失望! 萧月生刺杀忽必烈之事,也唯有郭芙知晓,郭襄与郭破虏那时还未出生,即使现在他们仍不知道。 实是郭靖夫妇怕她们童言无忌,嘴上不牢,万一说了出去,后果实难想象,必会是一番腥风血雨。这件事的干系太大,郭靖夫妇二人自然不敢告诉他们两个小孩子。 唉――!比起如今名震武林的神雕侠侣,自己这个姐夫,实在差得远了。 他们夫妇二人武功绝世,两人携手,行侠仗义,遍游天下,想想都令人羡慕,据说这对神仙眷侣,男的英俊,女的美貌,仿佛神仙中人,可惜无缘一见,实在是生平憾事!生平憾事呐! 她的小女儿心思不停在心中流转,遥想神雕侠侣的神仙风姿,心中不禁迷醉,眼神带上了几迷离。 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姐夫,越发觉得不称心如意,大姐不时眼波流转,飘到自己丈夫身上,目光中的脉脉之情,她都能感受得到!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姐夫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令大姐这般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真是鬼迷心窍了! 郭襄一边吃着饭,心中不停的想着心思,心中对这个姐夫腹诽不已。 萧月生虽未用观心术,但对周围之人的心绪反应,仍能隐隐发觉,感受到自己这个小姨子心绪复杂,隐隐透着厌恶与愤慨,不禁送去一个微笑,却不想竟被报以一个不屑的白眼。 他大感愕然。 受在现代社会读过的金庸小说影响,他对这个未来的峨嵋派创派祖师印象颇佳,所以待之随和亲切,还隐隐有着两分敬重,所以她虽生得娇美,他却从未与她调笑,却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全无好感,反而带着几分厌恶之情! 这实在令他大受挫折! 苦笑着摇了摇头,萧月生心下微叹,人是最为复杂之物,其心思变幻莫测,而人与人之间,也并非能由一人决定。 但随着修为的精进,他性情越发近乎天道,与平常人的想法相差越来越大,有情无情,自然顺逆,与常人越发迥异,对万物阴阳,包容之力愈强,便如有爱便有恨,有喜欢便有厌恶,是感情的阴阳,其中精妙变化,如何演变,他更是乐观其成。 所以郭襄的厌恶,他虽有挫折之感,却反而更觉有趣,总是身处爱自己的女人们之中,遇到厌恶自己之人,他倒有几分好奇,不知能遇到何事,为自己漫长的生命长河中泛几朵浪花,隐隐有几分期待。 下午,郭芙被郭襄与郭破虏拉着一块去逛庙会。 如是换了嫁人以前,郭芙对这些热闹的场合避之唯恐不及,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嫁人以后的郭芙,一扫那种暮气与郁郁寡欢,心怀开朗,在她眼中,万物皆透着一股美丽与可爱,对热闹,也想凑上一凑。 萧月生对这个庙会的兴致不高,论及繁华,襄阳城拍马也赶不上身为京畿重辅的嘉兴城,即便是人们的穿着打扮,也是天上地下之差,在追求视觉享受的他心中,自然会有无甚可看之感。 但他经受不住郭芙的软语相求,又想想在府内呆着也是无聊,便无奈的点头答应。 出得府门之时,遇到了陆云他们四人。 萧月生的身份今非昔比,已经是郭府的东床娇客,算得上是郭府的半个主人,陆云他们四人见到他,口中称姑爷,却也难免带着几分酸涩之意。 郭芙虽然大他们十多岁,但岁月丝毫无损于她的绝美容颜,兼之她气质娴静冷艳,实是他们四个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心中的女神嫁做他人之妇,心中的滋味自然不会太美好。 即使对萧月生敬佩尊敬,也难抑心头的酸意,神色之间便不免带着几分不自然。 萧月生暗自好笑,却也觉得他们不失率真,品性不错。 别的男人带着酸味的眼光,他见得太多,每次只要带着自己女人在身边,便免不了惹得别的男人酸意汹涌,他早已习惯,甚至还颇带着几分享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是男人便喜欢美女,这是万古不移的金科玉律,便是自己,见到别的男人带着绝顶美女,也难免心中羡慕,恨不能以身代之,男人自然理解男人了。 “芙儿,陆云他们把我给恨上了!”走出郭府,四人沿着大街往西走,萧月生对伴在自己身边的郭芙笑道,她出门前又换了一套淡红襦裙,莲步轻移,裙袂款款而动,更增大家闺秀的娴静气质。 “怎么?恨你――?”郭芙转头,芙蓉般的脸上带着不信的神情:“他们怎会恨你?” 郭襄与郭破虏两人跟在大姐与姐夫的身后,亦步亦趋,不时微笑着对遇到的熟人点头致意。 郭襄喜欢结交朋友,兼之待人有礼,豪爽大方,故朋友极多,交游广阔,便是那些贩夫走卒,也是她的朋友,此时几乎遇人便点头,倒也忙得很。 听到大姐与姐夫两人的说话,便不由的竖起耳朵,与别人点头致意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郭破虏跟二姐有学有样,也是边跟别人打招呼,边倾听大姐与姐夫两人说话。 萧月生打量着这条大街,大街由青石铺就,街面极为宽阔,能容三辆马车并驾而行,街两旁府弟座座,皆是朱门绮户,偶尔有几座府弟之前,几名彪形大汉挺直站立,气势汹汹,装成凶神恶煞状,胆小之人观之夺路,不敢上前。 “你想,如果花园中有一朵鲜花极为美丽,正在盛开,你非常喜欢,便常常走过去看几眼,忽然有一天,这朵花被人摘走,你的心情会是如何?”萧月生停止东瞻西顾,面庞转向郭芙,带着笑意问。 他发觉现在的郭芙更美,淡红衣衫将她的玉脸映得娇艳异常,艳色像要流敞出来,他目光贪婪的盯着她看。 “我么……自是有些难过!”郭芙见丈夫看自己时的目光灼热逼人,又羞又喜,玉脸绯红,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你对摘花之人有没有怨气?”萧月生看着妻子吹弹可破的面庞涌上了红晕,越看越爱,但忽然想到身后似乎还跟着两人,便收回像要吞了郭芙这颗水蜜桃似的目光。 “嗯……应该……是……有些怨气吧!”郭芙感觉丈夫的目光移开,才敢再抬起头来,轻轻而迅速的扫了一眼身后,有些脸红。 “这便是了!我摘了你这朵鲜花,陆云他们这些赏花爱花之人自然有些着恼,生出几分怨气了!”萧月生努力将目光在大街上游动,不去看身边如盛开的鲜花般娇艳的妻子。 “嗯,哼!” 这是郭襄秀气挺直的瑶鼻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又怎能瞒过萧月生之耳。 郭芙功力也是不俗,自然也能听到,她装做不经意间的回了下头,趁机狠狠瞪了妹妹一眼。 郭襄吐了吐舌头,看大姐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不敢再做出挑衅之举,只是心下越发不平,自己这个姐夫到底有什么好,竟让大姐这般死心塌地? 萧月生洞察幽明,如若观烛,虽未用眼去看,两姐妹的举止神情却俱收入眼底,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被她这么一搅和,萧月生中午未被泻尽的欲火也被浇了一盆凉水,不再能成什么气候。 四人往西走,自然会经过观澜别院。 孙子明已经返回嘉兴城,别院由他的大弟子孙秋风主持。 孙子明的弟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俱是精明干练的人物,他们一直在帮自己的师父照顾生意,人情练达,远非同龄之人可比。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七章 迷乱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1:59 本章字数:9114 观澜别院,是观澜山庄在此设立的一个行院,用以给来襄阳城的观澜山庄之人居住。 自萧月生与郭芙订亲后,便由他的弟子孙子明出面,在郭府的同一条大街上构买一座府地,建成了观澜别院。 占地不大,比起郭府,实是远远不如。 但门前也是两坐石狮坐镇,形态逼真,表情栩栩如生,狮子发怒时的凶悍威武之气扑面而来,凡经过府前之人,必有所感,微微心寒,稍有见识之人便知这对石狮大不简单,必是经过大家之手,珍贵异常。 这也符合观澜山庄寓神奇于平凡的奢侈之风。 除此之外,别院的厚重府门,古朴简单,苍褐木色,天然的云纹,再配以匾额上写的大字,未入府弟,便能感觉到那股岁月的幽古气息,苍茫深远,意境非凡。 门前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铺着几块汉白玉石块,更显素洁无尘,比起周围府邸,要整洁得多,令有不油心生别具一格之感。 这是孙子明的弟子们已得商家精髓,注重形象,这种无形中的经营,最是重要。 “芙儿,我们进去看看,让这帮小子拜见你这个师娘!”萧月生众人来到别院门前,踏在洁白的石块上,见到门上木匾写着观澜别院四个大字,飘逸而不失厚重,颇感亲切,便欲进入一观。 其实这四个字还是他亲手所书,自然看着亲切。 这个时代,书法于一个读书之人,举足轻重,琴棋书画,自古传承的四艺之中,其余三艺可以不精,书法却可能不精,有所谓“字如其人”之说。一个人的书法,便是代表一个人的形象。 纵然你才华盖世,胸蕴玑珠,但写着一手狗扒字,便如玉上之巨瑕,可以掩玉也。 书法一道,天分与功夫缺一不可。 萧月生修道大成,自然胸中有丘壑,心胸气度格局不凡,再经过半个月的苦练,毫不间断,便已速成,如同闭关练功一般,其书法如今已达圆转如意之境,气度厚重中带着飘逸,重中有轻,刚柔相济,令人越观越觉奥妙无穷,难以尽知。 孙子明曾指着门上额匾,对自己的两个弟子说:要仔细观摩这四个字,要看了再看,看了再看!如能将其用笔之锋溶入自身武功当中,便会获益无穷!这也是为师我向师父给你们求来的机缘,能不能领悟,则看你们自身。 孙秋风孙秋雨两人已是尽得孙子明衣钵真传,兼且受诸位年轻的师祖母指点,武功更是超凡,所差者,唯有火候而已,这却是要经过漫长时间的逐步积累。 随着年纪渐大,对世间万物的深刻理解,对武功的理解便会越发深入,有些东西,现在即使讲给他们听,他们却也难以充分体会,这便是火候,强求不得。 对自己丈夫的决定,郭芙很少有异意,她将知足常乐奉为玉臬,遵照无违,能陪在萧大哥身边,便是上天恩赐之福,就应该知足,不可过贪。 郭襄与郭破虏对观澜别院已经是熟门熟路,自从孙秋风孙秋雨过来之后,郭襄与郭破虏常常找两人喝酒,只是此时辈分已定,差着两代之辈,在郭襄的强烈反对之下,才改口叫她二小姐。 虽然有这么一层辈份之隔,但孙秋风孙秋雨两人并未因此而束手束脚,对郭襄郭破虏有所隔阂。 毕竟他们从小便受观澜山庄的熏陶,对身份之别,甚少在意,这是受观澜山庄众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行走在外,即使注意一些,却也无法完全抹除。 但这样恰恰对了郭襄与郭破虏两人的胃口,四人更加投机,就差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了。 守门之人是孙子明所雇,眼睛毒辣,虽然只见过萧月生一次,却已经记在心里,忙不迭的将他们迎入,一边派人通报里面。 今日孙秋风孙秋雨休息,听到师祖驾临,自然是疾步迎出,倒身便拜。 萧月生未与他们客气,大喇喇受了他们的大礼,在客厅中坐下。 自从郭芙嫁入观澜山庄,孙秋风孙秋雨便一直留在郭靖夫妇身边,从未回归山庄,如今却是第一次与这个新师母相见。 受了两人的大礼,听到他们称呼自己师祖母,郭芙心中感觉怪异之余,更是羞喜,只是仪态上却落落大方,端庄从容,极具大家闺秀之气度。 郭芙暗中摸了摸自己衣袖,却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无法给两个后辈见面之礼,感觉有些懊恼。 郭襄与郭破虏在旁见孙秋风孙秋雨两人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的大姐跪拜,称之师祖母,也是感觉怪异,实在想笑,但见到大姐庄重肃穆的表情,便用力死死忍住笑意,这个当口笑出声来,定然会惹恼大姐,招来一番狂风暴雨般的责斥,实在不值。 自己的这个师祖虽然平时随和,平易近人,但还是令孙秋风孙秋雨他们颇感惴惴然,这是发自内心的对强大力量的畏惧。 两人见礼完毕,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对郭襄与郭破虏两人好像不认识一般,只是点头致意,两眼只迎着师祖的目光,不敢他顾。 萧月生只顺口问了问他们这边的情况,便对这些琐事颇觉不耐,起身往外走,颇合他一沾即走,来去如风的作风。 郭襄走在后面,孙秋风师兄弟两人背着他们大舒一口气的模样被她看在眼中,心中万分不解,不知平时洒脱无拘的他们两人,为何见了自己的姐夫,便变得这般束手束脚,拘谨异常,自己这个随和的姐夫,真的有这般可怕么?难道他们所说的打自己徒弟之事并非夸张,是果有其事了?实在难以相信! 待回头一定要向两人好好打听一番,自己这个姐夫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是不是也经常打他们,才令得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郭襄心下暗暗决定。 不过,让这两个洒脱不群之人变得如见了猫的老鼠,也是极为有趣之事,郭二小姐心中暗笑。 走在路上,听得行人不停的微笑,与自己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招呼,萧月生忽然有一种身处异国之感,与他在现代社会出差到国外极为相像。 襄阳城民风彪悍,即使说话的口音,也带着几分狠意,这里的方言令萧月生听得实在有些吃力。 郭靖师从江南七怪,从小学的便是江南话,而黄蓉更是标准的江南软语,柔软好听,在家中,便是以江南口音说话。 萧月生身处嘉兴,听得最多便是江南口音,对于北方的口音,听起来感觉大为费力,不下于在现代社会时听得英语。 郭家姐弟三人倒是得天独厚,无师自通两种方言,在家时与父母说江南话,在外面,便跟襄阳中人说襄阳话,萧月生大感羡慕。 城西的庙会之所离郭府颇为不近,四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渐渐感觉到繁华的气息。 临近年关,又是庙会,其热闹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而人们大多将要过年的衣服穿了出来,衣服便是穿来给别人看的,有这么多人的热闹场面,自然是展示新衣的最佳场合。 虽然在萧月生的眼中,他们的衣着有些土里土气,即是穿着新衣服,却也给人沐冠之猴的感觉,但他们脸上的喜气与洋洋自得,却也令人无法小视,他们是一群容易满足的人,从他们身上,萧月生仿佛能看到现代社会中父母的影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忽然大感怅惘,看着周围热闹纷纷的人群,看着身边如花的美眷,再想想那个时空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是否仍健康的活着,不知走没走出失去儿子的痛苦泥沼?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惨事莫过于此! 唉――!他心中长叹一声,人的能力毕竟有限,纵使自己神通无限,却也无法去改变自己父母的命运,只能眼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在孤苦中凄凉死去,这种欲援无力的痛苦,如蚁附骨,痛如骨髓,时时令他叹息。 “大哥,怎么了?”郭芙对周围的热闹虽然心喜,更多的心思却放在自己丈夫身上,见到他有些阴沉的表情,不由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问道。 看着郭芙娇艳欲滴的脸上满是关切,萧月生心中一暖,舒服了许多,这些美丽女人的爱,才是滋润自己心田的甘露! 他轻轻握住郭芙的小手,柔软如绵的感觉令他心中一荡,极想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爱抚一番,却知太过荒唐,会令她尴尬羞恼,便用力克制,温柔一笑,轻声道:“没事,只是胡思乱想了一番,呵呵,这里的庙会可真是热闹哇!” “嗯,……”郭芙极为敏感,看到丈夫的笑容中蕴含着令她迷醉的温柔,心如小鹿,怦怦直跳,勉强说道:“一年之中,这次庙会最为热闹,这儿才是边缘,往里走,人会更多,得用力挤方能走得动呢!” 萧月生点点头,看着周围渐臻摩踵比肩的涌涌人群,大感有趣,将郭芙拉近自己身体,笑道:“送给你的玉簪怎么没戴?哦,戴在你妹妹头上了!” “嗯,襄儿觉着那支玉簪好看,很喜欢,我便借她戴几天。”郭芙小心的观察着自己丈夫的面上表情,唯恐他不高兴。 萧月生扫了身后一眼,郭襄与郭破虏两人早已经不见人影,他心念一转,即看到他俩已经落在后面一大截路,此时两人正兴致勃勃的站在一个糖人面摊前,双眼放光,目不转睛的看个不停。 “你呀你,还真是个好姐姐!”萧月生摇头轻笑,却并未不悦,手中凭空出现一支玉簪。 这支玉簪比原来那支更显平凡,绿意更深,近于墨黑,一丝光泽也无,光线出现在它周围,便似遇到黑洞,不断被其吞噬,带着微微的扭曲之意,只是不注意细看,却也难以发觉它的奇异。 郭芙知晓丈夫出手的东西无一件是凡品,自然用心仔细观察,方才发觉这支平凡玉簪的奇异之处。 “大哥――!”郭芙正在细细观察,忽然感觉丈夫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肩头,不由娇嗔,轻轻扭动肩膀,微微挣扎。 “别动!我给你戴上!”萧月生大手按住挣扎的玉肩,将玉簪轻轻的,仔细的插到郭芙如一团黑雾的秀发之上。 郭芙肌肤似雪,秀发如云,黑白相映相衬,更显黑得发亮,白得耀眼,容光绝俗,令人如见珠玉,不由自惭。 墨绿的玉簪插在云髻之上,虽不耀眼,却与乌云秀发浑然一体,使之越显乌黑如墨,雪白有肌肤更显白嫩,使她原本便美极的容貌更增几分艳色,一时竟灿若朝华,容光夺目,令人无法移开眼睛。 萧月生仔细端详一番,郭芙微微垂下秀脸,腮旁的两抹绯红令她玉脸越发娇艳,淡红的衣衫轻轻飘动,美得令人窒息,周围不停涌动的人们渐渐停止了喧闹,如同令人神智不清的迷药缓缓散发,将众人逐渐迷住。 周围之人,皆是呆呆的注视,这般如画中的美人,他们何曾见过,自然震撼得无力动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萧月生看着微垂着头的妻子,再看看周围一双双迷醉的眼神,心中大为慨叹,极为满足。 “大哥!”郭芙抬头去看丈夫,忽然见到无数道目光俱集于已身,不由大羞,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清澈如山谷清泉的双眸一扫周围,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们快些走吧!” 萧月生轻笑,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大步挤开人群,向前走去。 郭芙虽然身形丰满,但却并非胖,肥纤有致,胸部与臀部皆是丰满过人,便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挺直修长,亭亭玉立,萧月生戏称之谓魔鬼身材。 但周围之人早已为郭芙的绝色所迷,见到她移动,亦是身不由已的随着她,郭芙所到之处,皆是人头涌涌,水泄不通。 萧月生看了看周围,不由苦笑:“芙儿,都是你惹得祸,看看,大伙计都被你迷住,无法自拔了!” 郭芙被丈夫揽在怀中,倚着丈夫宽阔的胸膛,舌鼻间满是丈夫独特气息,心神沉醉,早已不知身处何夕何年,何处何地。 听到丈夫的说话,她方才收摄心神,向周围一看,立刻被那些满是狂热与喜爱的目光吓了一跳, 一直注视着她的萧月生见到郭芙吓一跳的神情,自然免不了一声轻笑:“红颜祸水,虽然偏执,却也道出红颜的威力,芙儿你看,那些被踩坏的摊子,可都是那些人为了看你,顾不上别的,无意间便将小摊踩了,我的芙儿真是美得不让人活了!” “大哥――!”郭芙大羞,心下却极为甜蜜,将玉脸转向丈夫,不再去管周围人群的目光,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只管偎在萧大哥怀中,便什么也不怕。有萧大哥在,自己便没什么可担之心。 “襄儿破虏,我们回去罢!”萧月生的声音在郭襄与郭破虏耳边响起。 此时郭襄与郭破虏仍旧缠在糖人摊前,兴致勃勃的观看着糖人的制做,偶尔抬眼四顾,早已经看不到大姐与姐夫的影子,他们便索性不与他们在一起,免得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令他俩心中发寒得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听到姐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人一惊,抬头寻找,姐姐姐夫两人一穿红襦裙,一穿宝蓝长衫,两人一起站在人群中,便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看到,应当容易找得很。 两人眼睛逡巡几遍周围,却未见到大姐与姐夫的身影,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真是咄咄怪事,不知这个姐夫弄得什么玄虚?! 没找着人,有些丧气,郭襄与郭破虏姐弟对视了一眼,便要低头继续观看糖人的制做。 刚转回身来,还未低头,眼前忽然一闪,姐夫揽着大姐站在自己面前。 “大姐……你们……?”郭破虏有些目瞪口呆,指着萧月生夫妇,说话便带上了结结巴巴。 郭芙将脸颊离开丈夫的脖颈,有些羞涩,在自己的妹妹弟弟面前,自己与丈夫的亲热之举,更令她羞涩不已。 她强捺羞意,掠了一下鬓旁的几缕青丝,嫣然一笑,道:“破虏襄儿,我与你姐夫要回去了,你们还想继续逛逛么?” “回去?”郭破虏有些不信的问,看了看二姐,又看了看身旁的那些生动好看的糖人,犹豫不决。 “大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与破虏还没玩够呢!”郭襄语气坚决的说道,还用力的瞪了弟弟一眼,不过还是心怀奇怪的盯着大姐与姐夫看了看,不知他们为何忽然不想逛了。 “是啊是啊,你与姐夫先回去吧,我们玩一会儿再回去!”郭破虏看到二姐瞪过来的眼神,忙不迭的对大姐说道。 “那好吧,你们别逛得太晚,我与你姐夫今天就返回家去。”郭芙也不勉强,毕竟这种庙会,一年没有几次,对弟弟妹妹来说,是难得的热闹日子,对贪玩的他们来说,便如游鱼得水,快活得很。 萧月生一笑:“我们走吧,那些人又追过来了!”说罢,向郭襄与郭破虏潇洒的摆了摆手,两人身影瞬间不见踪影,仿佛刚才没有出现过一般。 郭襄摇了摇头,暗自苦笑,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姐夫了,这般如鬼魅般的轻功,她从未见过,起码自己的爹爹与外父是使不出来的。 她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恼怒,却也分清到底什么滋味,甩了甩头,见弟弟正盯着自己,露出奇怪探寻目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去看那些糖人。这些糖人中有关公,有曹操,还有程咬金,个个色泽鲜艳,活灵活现,好看之极。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袖子被人拉动,却是自己的弟弟郭破虏。 “干嘛?!”她的心情尚未恢复,语气难免有些不善。 郭破虏缩了缩头,感觉自己二姐的心情不好,现在与她说话,实是吉凶难卜,但他也并非懦弱之人,虽然惴惴然,仍挺着身子,指了指前方。 郭襄不耐烦的转过头,向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秀美的脸庞瞬即表情一僵。 此时,在他们望去的方向,一团黄尘滚滚而来,尘土之中,人影绰绰,竞相奔走,冲着他们而来。 “怎么回事?”郭襄不由开口问弟弟。 “不晓得,这么多人不知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打架闹事了?”郭破虏虽然面对二姐时小心翼翼,惴惴然,但那只是积威所致,一旦遇到事情,却显得从容镇定,毫不慌乱。 看到弟弟镇定的神情,郭襄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仔细观看,发觉只是一些青壮男子在尘土中挤动推搡,努力向这边奔走,心下便有些赞同自己弟弟推测,可能他们是要去打架的。 襄阳城的居民民风彪悍,虽然淳朴,平时却动辄拳头相向,打个不亦乐乎,一帮人与别一帮人打成一团,一通混战,也是常见之事,如今情形恐怕便是如此,郭二小姐心中推测。郭襄忽然有些兴奋,对于打架,她可是喜欢看得很,只要不是拿着兵器,不闹出人命,这些打架更像是闹着玩儿。 她可是在军营中亲眼见过士兵们的对练,他们的打法比起平常百姓的打架,可是天壤之别,虽是对练,却像生死相拼。 再去看城中人们的混战,郭襄只觉好玩儿。 但郭襄却听到他们口中不时冒出郭大小姐,郭大小姐的话语,心中疑惑,自己的姐姐怎会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八章 恼怒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0 本章字数:9198 这帮人走得极快,眨眼间,黄尘弥漫,扑面而来,将他们笼罩其中,逼得郭二小姐忙拿丝帕捂住子口鼻,转过头去,背对尘土。 襄阳城中像郭府所在街道那般用青石铺成的极少,大都是土路,人少尚不觉得如何,一旦有多人齐齐走动,便会尘土风扬,习惯成自然,人们也不觉得如何不便。郭破虏便毫不在意,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专心的盯着那些人看。 “郭二小姐好,请问郭大小姐今日来庙会了么?”郭襄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自己,声音略带沙哑,却能听出说话之人甚为年轻。 郭襄转过头去,见到一位年青的小伙子,并非认识之人,此人面容清秀,透着一股灵秀之气,此时黄尘覆面,头发与眉毛也被染黄,很是特别,令郭襄不禁想笑。 “我大姐?”郭襄抑住笑意,不想失礼于人,心下暗想,果然是与大姐有关,难道是大姐他们惹了什么麻烦不成?大姐她稳重沉静,不会主动惹麻烦上身,那会不是姐夫?一时之间,她聪慧的脑袋急速转动,推测各种可能。 见到此人点头,急切的盯着自己看,郭襄转脸看了看已经渐渐远去的那群人,决定实话实说:“我大姐刚才已经回府了,你找她有事么?” “回府了?回府了!唉……!”那年轻人听到郭襄的话,脸上满是失望与沮丧,低声喃喃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面容业已恢复了平静,神情不卑不亢的说道:“郭大小姐今日穿着淡红衣衫,身边还有一人陪着,那定是郭大小姐的夫婿了?是么?” 郭破虏在旁听着,有些着急,忙问:“那你们是找我大姐与我姐夫么?有什么事吧?” 那人微微一愣,好似才看到他,忙道:“破虏少爷!小人吴长庚见过破虏少爷!” 他的态度与对郭襄迥然有异。 但在这个社会,他的行为举止却也颇为合乎规矩。 郭襄虽然以豪爽闻名于襄阳,名声极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与她父亲比起来,那只能算是莹火与皓月之光。虽然她是郭靖的女儿,但将来终究还是别人的妻子,是别人家的人。 而郭破虏则不同,他是郭靖的儿子,将来要继承郭靖的一切,可看做是半个郭靖郭大侠,人们对他的态度自然与他的两个姐姐不同,况且他气度稳重,少年老成,极肖父风,更是可以看到郭大侠的影子,人们都是亲切的称之为破虏少爷。 郭破虏拱了拱手,神色郑重的还了一礼,问道:“不知这位大哥找我大姐有何事?” 吴长庚忙摆了摆手,急道:“叫小人吴长庚即可,小人只是刚才见有一女子,美如天仙,好像是郭大小姐,只是求证一番而已!” 郭破虏点点头,见他并不像说谎,便道:“我大姐穿着淡红衣衫,而我姐夫穿着宝蓝长衫,那种宝蓝色很少见。” “那便错不了,定是郭大小姐与大姑爷了!小人告辞!”吴长庚便知刚才两人是郭大小姐夫妇,说了这会儿的话,刚才沉醉的精神头儿也减弱了不少,不再那般痴狂。 “哦,吴大哥!”郭破虏见他转身要走,忙叫住。 吴长庚转回身子,满面询问之色。 “不知刚才那群人要做什么,那般匆忙?”郭破虏小小年纪,已有悲悯之心,唯恐又起纷争,闹得不可收拾,他已生劝解之意。 吴长庚清秀的脸上微微一热,只是被黄尘掩住,郭破虏与郭襄却也没有发现。 他带着几分自嘲的口气说:“他们被郭大小姐的容貌迷住了,非要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后来大姑爷带着大小姐离开,他们兀自不死心,要继续寻找!” 郭襄与郭破虏恍然,做揖送吴长庚离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郭襄咯咯笑了起来,郭破虏也是禁不住的嘿嘿憨笑。 郭襄心中暗想,怪不得大姐与姐夫满脸无奈,执意要回家,原来并非是不喜欢热闹,而是因为被人们看得怕了,只能逃回家中。 唉,大姐的美貌,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真是便宜了姐夫!旁人能娶到姐姐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那便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旁人是想都不敢想的,偏偏这个姐夫还另外有五个妻子,真是气煞人也,想想都为大姐抱屈! 大姐也真是鬼迷了心窍,这个姐夫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武功好点儿之外,便是一无事处,偏偏大姐还十几年如一日的思念着他,为他衣带渐宽,为他削减,为他郁郁寡欢,最后虽然如愿以偿,但却只能与五个人共同分享这个丈夫,实在气人!实在是气死人了! 郭襄越想越气,简直要气炸了肺,狠狠的呼了一口气,强行压住这股邪火,但再也没有了逛庙会的兴致。 “破虏,走,我们回家!”她转身对弟弟说道,语气坚决,带着命令的口吻。 “二姐……”郭破虏虽然看起来老成,却还是孩子心性,也有贪玩的一面,看了看周围热闹的人群,有些不愿。 郭襄递给面摊老板几个铜钱,挑了四个糖人,塞给弟弟两个,径自往回走。 郭破虏嘟了嘟嘴,却也只能无奈的跟着二姐往回走。 一路上,郭二小姐秀美的小脸面沉如水,不言不语,令郭破虏感觉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见到二姐的神情,他小心翼翼,不去招惹,只是默默而慢慢的吃着手中的糖人,细心体会香甜的美味,也是自得其乐。 “你不能走得快些么!”前面低头一言不发的郭襄忽然转过头来,向身后的郭破虏冷冷娇喝道,此时,郭破虏一手一支糖人,看一支,吃一支,正吃得不亦乐乎的。 听到二姐说话,郭破虏心下暗暗叫苦,千小心万小心,尽量躲得远远的,还是躲不过这番暴风雨啊。 “二姐,谁惹你生气了么?”他忙紧走几步,靠上前去,轻声细语,满面关切。 郭襄见弟弟高大的身子故意矮下几分,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想笑,却又忍住,神情缓了缓:“没有!”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声音变得平静许多:“我只是有些累了,我们快回去歇息一下吧!” “好啊好啊,要休息,别累着了!”郭破虏忙不迭的用力点头,心下大松了口气。 虽然郭襄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但借故找他一些毛病,训斥他一番,也是难免的。 郭襄虽然怒气未消,但有不迁怒的修养,不能把气撒到弟弟身上,便拿手中的糖人出气,把糖人看成是那个可恶的姐夫,用力的咬,狠狠的咬,把一旁的郭破虏吓得够呛。 他们两人回到郭府,见他们的娘正在忙着整理包袱,郭破虏不由问大姐与姐夫哪去了,被母亲告知正在后花园呢。 见到小女儿眉宇间的怒气,黄蓉倒有些奇怪,这个二女儿心胸宽广,看事很开阔,几乎很少有生气的时候,这会儿不知为何竟有这般大的怒气填膺。 他们两人走到后花园之时,却看到后花园中此时颇为热闹,人数不少,郭靖与他的四位忘年之交正在一块儿切磋武功。 而在郭襄眼中可恶可恨的姐夫,却拉着大姐的手,坐在花丛东边的一个角落,悠然的看着场中两人比武。 郭襄与郭破虏两人悄悄的往里走,她看到场中正在比试的两人是丁辰与赵一鸣,两人俱是用剑高手,剑光如电,招式精绝,激烈而不失赏心悦目。 郭靖正陪着白不奇与方若海两位长者站在不远处,凝目注视,扫了一眼郭襄与郭破虏,便又转回场内,观看得极为用心。 郭靖虽然武功绝顶,但论及招式的精妙,与别外几位当代宗师人物相比,却逊了几筹,但他一直不停的努力,对精妙招式,从不放过,这种虚怀若谷之心境,令他武功不断增强。 而另一方向,花丛中有一张长条白杨木椅,郭襄的姐夫拥着自己妻子坐于其上,看也不看场中一眼,只顾低声逗妻子说话,声音极低,郭芙或嫣然而笑,或掩口而笑,或娇媚的白丈夫一眼,明亮的大眼笑成弯弯的月芽儿,透出一股说不尽的娇媚风情。 郭芙此时轻轻捶了丈夫胳膊一下,一手掩着樱桃小嘴,微带羞涩,轻轻低笑,忽然看到妹妹与弟弟,忙收敛笑容,努力让表情端庄,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两人过去。 郭襄犹豫不决,郭破虏却已经往那边走了过去,郭襄无奈,只能跟在弟弟身后,慢慢挪了过去。 郭芙看到妹妹不情愿的模样,中午时丈夫在床上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芙儿,你妹妹可能因为我将你抢走,对我怀恨在心呐!” 郭芙偎在丈夫的胸前,听到他的话,便自被窝中露出雪白的胳膊,用小手去摸丈夫的脸,娇笑道:“还有女人能不喜欢大哥?” 萧月生抓住她的小手,顺势一提,大嘴用力亲了亲她雪藕般的胳膊,呵呵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复将她的小手紧紧贴于自己脸庞,感叹一声,道:“我这张脸可平凡的紧,也就是你,别的女人可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是她们有眼无珠!”郭芙话语极快,情急之下直起了身,待看到丈夫圆睁双眼,怔怔盯着自己雪白饱满的胸部,忙趴回被窝,淡红肚兜低垂,越发显得雪白的酥胸被掩进锦被之中,她深怕丈夫兴致再起,现在的自己,实在无力再次承欢。 萧月生将她拥在怀中,轻轻啃亲着雪白光滑的脖颈,在她耳边轻笑:“你可是将你妹妹一块儿骂了!” 丈夫的嘴唇带着火热,丈夫的呼吸令她耳朵轻痒,忍不住咯咯娇笑出声,丰满的娇躯扭动,躲闪着烫人的嘴唇,两人你逼我闪,闹成了一团。 虽然知道丈夫不会说欺人之语,但郭芙心中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妹妹怎能讨厌自己的丈夫! 但有了这般心事,郭芙便注意观察自己的妹妹,越到后来,心情越发沉重,没想到丈夫一语成谶,襄儿不时扫过丈夫的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喜,虽然带着掩饰,却难掩这个大姐的眼睛。 心中实在难以理解,自己丈夫这般优秀,为何襄儿竟不喜欢,郭芙的这般心态,实是热恋中人的通病,也怨不得她。 郭芙相信,襄儿不喜欢自己的姐夫,是因为对丈夫不了解的缘故,因此,便有意令她多多了解一番。 因此见到妹妹,忙招手让她过来。 萧月生虽然对妻子的意图一看即知,却也不去拒绝这番苦心,在他心中,别人喜不喜欢自己,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大姐,姐夫!”郭襄磨磨蹭蹭的走近郭芙身旁,秀美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向两人打招呼。 “过来坐!”郭芙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见自己弟弟跟在二妹身后,想要坐下,便指了指丈夫身旁的位子,命令道:“破虏,你坐你姐夫身边!” 郭芙将这个弟弟看得极重,是郭家唯一的香火,因此处处严格要求,最看不得他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二妹身后,一点儿也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 大姐的话便是太后懿旨,二姐的话他还敢可听可不听,对大姐的话,他可只能遵从无违,因为他知晓大姐深爱自己。 作为母亲的黄蓉,心思多是放在帮助丈夫与管理丐帮之上,呕心沥血,忙得很,甚少有机会管教子女,平时多是郭芙教导自己的弟弟妹妹,长姐如母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郭破虏一手拿着一支糖人,已经初见峥嵘的稳重气度中,却又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萧月生顺手接过小舅子递过来的糖人,毫不客气的送至嘴里,舔了几口,感觉味道一般,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这般喜欢,只是他毫不顾忌形象的行为惹得小姨子又是蹙了几许秀眉。 “襄儿,为何不多逛一会儿,这般早就回来?!”郭芙推开妹妹递过来的糖人儿,轻斜玉面,不解的问。 “唉,没意思!怪累人的,不想逛了!”郭襄收回糖人,叹了口气,眼睛转向场中比试的两人,秀美的面容布满意兴阑?。 “看来咱们二小姐长大了呀!”郭芙轻笑,她很少见到妹妹有这种表情。 郭襄从来都是精力充沛,生机勃勃,喜欢热闹场面,玩起来颇为疯狂,没想到这次竟有没意思的感慨,郭芙感觉格外稀奇。 “唉!大姐,别提了!”郭襄转过头看了看大姐,发觉大姐确实美得过分,也怪不得庙会那些男人那般疯狂。 她暗自思忖,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如今的大姐,整个人神采飞扬,像是周身在隐隐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美得不可方物,嫁给姐夫,她真的那般幸福么? “怎么了?……小小年纪,别总唉声叹气的!”郭芙不满的追问,见她索然的样子,顺便教训了两句。 “你们走后,庙会上有一帮男人疯了似的在找你,那些人都被大姐给你迷住了!”虽然是自己的大姐,郭襄身为少女,正是格外注重容貌之时期,自然免不了带着几分羡慕的口吻。 郭芙矜持的轻笑,只要是女人,听到别人被自己迷住,大都会生出喜悦与自豪。 “是啊,大姐,你可真厉害!”郭破虏忽然探头插了一句赞叹。 萧月生与郭破虏看似在静静观看场中比武,却是耳朵竖起,一字不漏的听着妻子与小姨子的说话。 被弟弟这般称赞,郭芙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叉开话题:“襄儿,你去不去姐姐家玩耍,今天随我们一块儿走吧?” 邀妹妹去自己家玩耍,是为了让她多多了解她的姐夫,再说自己过得幸福,也极想有人分享心中的快乐。 郭襄摇了摇头:“都快过年了,要去也得明年再去。” 郭芙瞄了丈夫一眼,见他只是盯着远处的两人激斗,毫无表情,便对妹妹点点头,微笑道:“嗯,好吧,等过了年,便去姐姐那边玩儿,那边好玩的地方多的是,还有若男陪着你们,你与破虏一定会玩得乐不思蜀!” 郭襄想到了杨若男,不由眼角带笑,她与杨若男最是投脾气,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精灵古怪,很多主意两人一经讨论,便会精彩十倍,玩起来最是痛快,酣畅淋漓的感觉令她回味不已。 此时场内两人已经结束较量,两人长剑归鞘,纵声谈笑,丝毫不将胜负放心上,这般切磋,他们几人经常进行,争强好胜之心早已淡薄得很,求的还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萧公子,烦请过来叙话!”须发皆白的方若海拱了拱手,长声招呼,颇为客气。 其余众人亦是齐齐看过来。 萧月生心中颇感无奈,对于武功,他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如现代社会中,博士生去做小学生的算术题,让他怎能有兴致,但偏偏所遇之人无不是习武重武之人,他实在无奈得很。 郭芙看到丈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忙轻轻推了他一把,不让他太过失礼。 萧月生看到岳父大人也盯着自己,不能不给他面子,缓缓站起身来,穿过花丛,慢慢踱步至场中。 方若海一抚垂及胸前的银须,呵呵笑道:“自上次听闻萧公子的高论,老夫自觉武功精进不少,还未有机会拜谢!” 萧月生淡淡笑了一笑,拱了拱手:“方前辈太过客气,小子只是纸上谈兵,胡乱臆测,当不得真的!能对方前辈有所助益,则是上天有意,借在下之口以嘉老前辈的侠义之心罢了!” 赵一鸣哈哈大笑几声,精壮的大手拍了拍萧月生的肩膀,看他的手形,实难想象他的剑法精妙若斯。 郭靖抚须微笑,目光中满是嘉许,他已完全进入岳父的角色,看待萧月生的角度自然也不相同,虽然仍觉他高深莫测,却并未因此而仰视,已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女婿。 天山丁辰、天南白不奇皆是称萧公子的高论令自己获益匪浅,感激不尽。 郭芙见到丈夫受这么老前辈的推许,仍是表情平静,不骄不躁,心下赞叹,自己的丈夫果然心胸如海,宠辱不惊,真是越看越爱,对上天充满感激,令自己终偿夙愿,嫁得此人为夫。 对萧月生武学的丰瞻见识,方若海四人敬佩不已,虽知他是天雷神爪孙子明的师傅,但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分析,却似是似非,难以确定其修为的深浅。 内功深厚之人,眼神闪动间,总会隐现精芒,是体内真气循环的体现,而且练武之人长时间修练某种招式,形成一种习惯与本能,举手投足间难免带着招式的影子,总是有迹可寻的,稍有眼力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武林中人与平常人的不同。 萧月生双眼平常,并无精芒隐泛,仔细观察之下,只是觉得温润深邃,异于常人,而他的举手投足,自然和谐,无一丝长久练功所致的定势动作,可他的步法虽轻盈而不虚浮,却与平常人迥然有异。 一通观察下来,他们也弄得有些糊涂,似是而非,实在无法断定他的深浅。 从未亲见萧月生的身手如何,他们心中自然是好奇不已,平常论武之时,也不时谈论猜测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如今有机会一饱好奇之念,他们又怎会让机会在面前溜走?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九章 比剑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0 本章字数:9306 天公做美,临近年关的这几日,天气格外的清朗明媚,煦日高照,让人的心情不由随之开朗。 只是太阳在冬天也是极爱偷懒,早早的就往西坠,尚在申时,便已是阳光斜照,将人影拉得颇长。 郭府后花园的小武场上,萧月生懒懒的提着把长剑,手臂松垮,软绵无力,即使剑身上反射的寒光,却也让人感觉不出一丝寒意。 望着手中的长剑,看着温暖的夕阳照射剑身,泛出的是一抹温柔的剑光,萧月生微微出神,忽然升起几分温柔的心绪,不受轻轻瞄向站在不远处的郭芙。 郭芙一身淡红的衣衫,被夕阳一染,变成了深红,衣袂随风轻摆,款款而动,现出她婀娜玲珑的身形。 红润光洁的脸庞,柔美动人,令人恨不得捧在手心。 一双明亮的大眼,波光闪闪,脉脉的情意传至萧月生的心头。 萧月生轻微提了提嘴角,眼睛中带着几分笑意看了她一眼,令郭芙的心怦怦得跳,丈夫提剑扬眉的神情,实在潇洒得令她受不了。 郭襄明眸大睁,看到丁辰老前辈神情肃穆,剑身横在身前,缓缓提步,渐渐靠近自己的姐夫,他的神情姿态俱是郑重无比,与姐夫松垮的姿态天差地别,郭二小姐心中大为激动,终于能够看到这个姐夫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丁辰面容清瘦,身形挺拔,手指修长,横剑迈步,玄色的长衫随风微微飘动,透着磊落之气。 缓缓步至萧月生身前,丁辰的呼吸变得悠长细缓,眼神越发集中,渐渐明亮如电,如两柄寒剑横空,不停的在萧月生身上游弋,觅机而动,行雷霆一击。 “丁前辈,得罪了!”萧月生自郭芙身上收回目光,松垮的手臂将垂下的长剑轻提,横在腹部。 “嗡――”的一声响起,震人心魄,萧月生手臂一紧,轻抖长剑,发出震颤之声,如龙泉铮鸣,不甘雌伏,欲要冲霄而起。 萧月生将长剑一竖,是剑中的童子拜佛式,以示相敬,随即翻腕平剑,轻轻淡淡直刺。 “铛――”长剑相击,金鸣之声随之响起,丁辰将萧月生径直刺向自己中宫的一剑挡在身外。 随即剑式向前疾削,手腕轻抖,剑尖划着半弧,罩向对方巨阙至天突诸大要**,寻隙而进。 萧月生虽然对武功兴趣不大,心中却也是赞丁辰的用剑火候精纯,端是这一剑使来,不蕴不火中深蕴凌厉,便可见一般。 萧月生并未御挡,反是不紧不慢的斜挑剑尖,已刺达丁辰腕前,封其前进之向,逼其改变剑式,无法向前。 手腕乃剑之根与源,亦如兵中之帅,遇袭则必倾力而救,一切变化便尽破去,剑法便是以虚胜实之术,没有变化之妙,便如鸟断翼。 丁辰斜进一步,避开刺向腕间的剑锋,仍是刺向萧月生前胸诸**,借步法之利,剑势更疾,如电光火石,隐隐带着啸声。 萧月生两脚一转,平斜踏出一步,已滑至丁辰左侧,脱出剑势笼罩范围,挺剑刺其左肩。 丁辰亦是踩着步法闪开,手上剑势急转,如大海波涛一般的剑势无穷无尽的将萧月生包围其中。 无量剑,取剑势无量之意,如大海滔滔,绵绵不绝,一旦身陷其中,便是欲抗无力,只能被滔滔剑势淹没。 萧月生舍易取难,舍一切神通不用,只以剑招对敌,以招破招。 当初在现代社会读小说时,他对独孤求败颇为好奇,更想一探究竟到底有没有这般无所不破的剑法。 他虽舍一切神通,但毕竟已非是凡人之躯,力量速度皆是举世无两,思维如电,比常人快了十几倍,以其眼力,凝神一聚,平常人看起来快愈闪电的速度,在他眼中却有些慢腾腾的感觉,他大可从容想想,再出招式以应付,外人看来,便是他从容自若,往往后发先至,只是他的招式实在与精妙无缘,东刺一剑,西捅一剑,倒有些像小孩打架时胡乱挥舞,显得颇为笨拙。 只有场内的丁辰知晓其中滋味,对手仿佛能看破自己剑招,每一剑总是料敌先机,封住自己欲使之招,迫使自己临时变招,如此一来,所出每一招,都非自己所愿,实在窝囊得要命。 十几剑过后,丁辰隐隐感觉气血浮动,流通不畅,胸间渐积郁气,气息纠结于此,体内真气渐有燥动,生起无法驾驭之感。 细细一层冷汗现于他额头,他忙收起无量剑法,以他从小而习的天山派剑法应敌。 天山派剑法灵动变幻,姿势娴雅,不沾烟尘之气,招式极为赏心悦目,仿佛是一套剑舞之术。 步法乃是天山剑法的重中之重,通过灵活的步伐,带动身形变换,使剑法灵动迅捷,即使是上身不动,定定举剑,全靠步法,也是威力极强。 以威力而论,天山剑法比之无量剑法差得极远,但在灵活游斗上,天山剑法比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的无量剑要强上不少。 丁辰毕生精研剑法,对气血的流动极为敏感,一旦觉察到自身的险境,便知晓是因为自己强行改变剑式而致气血不畅,时间一久,便有走火入魔之危。 他经验丰富,当机立断,便弃威力宏大的无量剑法不用,以天山剑法应战,以调顺体内气息的流转。 只是萧月生眼光锐利,无量剑法还能入眼,天山剑法在他面前,实是漏洞百出,即使是用剑大家的丁辰妙手施展,也无法弥补其短,唰唰两剑,丁辰只觉眼睛一花,手腕一麻,“啪”的一声,手掌空空,长剑竟已经归于腰间的鲨皮剑鞘之内。 “承让!”萧月生收起长剑,拱拱手,神态平静,未露一丝别的表情。 丁辰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看了看萧月生,又看了一眼已经归鞘的长剑,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萧索:“佩服,唉――,萧公子剑术之精,老朽望尘莫及!” 旁边几人唯有郭靖能隐隐看到刹那间所发生之事,其余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两人已经收剑入鞘,停战罢手,最后那几剑,实在快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莫名其妙。 郭破虏皱着眉头,用力的想,只是他的记性不佳,刚才展现的精妙剑法,他一招也未记住,只是感觉姐夫的剑法实在平凡无奇,好像只是玩耍一般,无一招妙式。 “大姐,是姐夫赢了么?”他转头问正盯着自己丈夫的郭芙。 “嗯,好像是吧。”郭芙忙将脉脉的目光从丈夫身上移开,语气却也有几分不确实,她也未能看清具体的情形,只是对丈夫有着强烈的信心而已。 她转眼去看自己的妹妹,却见郭襄正蹲在地上,一手抱膝,另一手以糖人作笔,在脚下的青石上乱划,秀美的脸上神情专注,口中念念有词,边念边划,沉浸其中,忙得很。 “二姐……”郭破虏不再去想刚才的招式,抬头看到二姐的奇怪情形,倒有些担心,忙招呼她,想要唤醒她。 郭襄头也未抬,恍如未闻,兀自飞快的划着糖人,关公模样的糖人尚未动口,便已经被她磨去半截,脚下的青石满是红红绿绿的划痕。 “二姐――!”郭破虏更加担心,声音加大,想要去拽二姐的衣袖,却被大姐挡住。 “破虏,别去打扰你二姐,她正在想刚才的剑招呢!”郭芙此时已经明白妹妹所思。 自己这个妹妹自小聪明异常,比起娘来,虽然略有不如,相差亦是有限,记性也是奇好,比武过后,往往能将所有招式记个**不离十,这种本领,她也唯有羡慕而已。 刚才丈夫与丁老前辈的切磋时间极短,招式亦是有限,凭自己妹妹的记性,自然能记个七七八八。 “奇怪,奇怪!”郭襄喃喃自语,她仍是蹲着,微微曲背,一手托着秀脸,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半截的糖人一下一下的点着地,一幅苦思不解的神情。 郭破虏也蹲了下来,歪头看着二姐,闷声道:“怎么了,二姐?” 郭襄被眼前忽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轻轻捶了下郭破虏,摇头道:“没什么,是刚才的招式,奇怪得很!……唉,说了你也不明白!” 郭破虏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懊恼,自己不够聪明,也是没办法之事。 “怎么奇怪?”郭芙其实心中亦有同感,见到弟弟有些伤心,忙开口问道。 郭襄话一出口,知道伤了弟弟的自尊,心中后悔不迭,听到大姐相问,忙回答:“唉,就是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才是感觉奇怪呢!总之,是说不出的别扭,看着就难受!” 郭芙看了一眼听得茫然的弟弟,心中微微叹气,以天分而论,自己寄于厚望的弟弟确实比他二姐差上许多,他想要继承郭氏一脉的衣钵,实在困难不少,任重而道远。 郭襄说得“别扭”两个字,将郭芙触动,忽然省悟为何感觉奇怪与不舒服,原来就是出在“别扭”二字身上。 她欲要解说,自己的母亲却翩翩而至,一身鹅黄的夹袄长裙,踏着夕阳而来,风采逼人。 “你们姐弟三个在说什么?”黄蓉上前握住大女儿的玉手,微微一笑。 她看到自己丈夫、女婿正在与府内的四位客卿不停的比比划划,知晓他们是在论武,便不去打扰,自己的大女儿马上就要走了,她感觉今日的时间过得格外快,还未等她缓过劲来,女儿便又要走,来去勿勿,牵肠挂肚,甚是不舍。 “娘,你可是来晚一步,姐夫跟丁老前辈刚刚比完武。”郭破虏微带遗憾的口气,甚为自己的娘遗憾,错过好戏,怎能不遗憾。 黄蓉见儿子憨厚的模样,与丈夫年轻时一模一样,心中喜爱,轻笑道:“哦?那倒真是可惜了!” 我们的郭二小姐仍沉浸于两人比武的招式中,越想越是难受,越是难受越是苦思,胸口烦闷,气息不畅。 “襄儿!”黄蓉已有所觉,迅速的拍了一下二女儿的后背,渡过一道内息过去。 “呼――!”郭襄长长吁出一口气,苍白的秀脸忽然间涌出一层胭脂嫣红。 她朝母亲笑了笑,小手拍了拍自己已是颇为高耸的胸脯,翻涌郁结的内息已经平顺,如果没有自己母亲的及时相助,免不了要自己伤了自己,真是好险,她暗中侥幸不已,也是心惊不已。 “怎么回事,襄儿?”黄蓉皱着秀眉,心中感觉奇怪。 “襄儿,准是又去想那些剑招了吧?”郭芙比自己母亲反应慢,但也是觉察出了妹妹的异状。 郭襄点了点头,秀脸微苦,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真是怪异得紧!怎么想怎么难受!” 见母亲黄蓉用探询的目光望着自己,郭芙朝丈夫那边看了一眼,苦笑道:“刚才萧大哥与丁前辈比剑,招式极其别扭,襄儿定是苦思不解,陷入太深,才受其影响。” 郭破虏刚想开口,却张了张嘴,未发出声音,他倒是未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黄蓉看了看不远处几人,此时他们仍在不停的比划,彼此探讨着剑招的优劣,丁辰与赵一鸣还不时亲自比划两下,缓缓出招,而萧月生在旁指正其中优劣。 他们几人极为认真,萧月生也不吝口舌,他也被这几个老者对武功的痴迷与精益求精所感动,收起了自己的喜厌,尽心指点。 “襄儿,快过去那边,你姐夫正在讲解剑法。”郭芙偶尔一抬眼,见到丈夫正在指点剑法,知道机会难得,忙招呼妹妹过去听。 郭襄忙抬眼望去,见到场中几人情形,知道大姐所言不虚,顾不得对姐夫的复杂心思,忙靠前去听。 “出剑要看对手,招死人活,对于一般高手,精妙而迅疾的剑招便足以克敌,但对于一流高手,这些便不足恃,关键便是以势而胜之。你看这一招剑法,招式精妙异常,对待寻常高手,对方反应不及,无力应付。”萧月生指了指丁辰缓慢使出的剑招,对旁边白不奇几人解说道。 “但如换成诸位这般绝顶高手,威胁却不大,非是这一招剑法不够精妙,而是施用之法有别!”他一边指点,一边将腰间的剑拔出来,依势将丁辰刚才所施之招划了出来,只是手腕轻颤,使寒芒刺人的剑尖颤抖不已,如灵蛇吐信,森然吓人。 “这一式,施展起来,便要凝而不发,使之攻击之处模糊不清,令人防不胜防,使剑式如弯弓蓄势,对方出剑之时,便是出现破绽之时,再行雷霆一击,则威胁更甚!这便是所谓的蓄势,以势胜!”说着,萧月生将闪烁不已的剑尖刺了出去,一声轻啸,快如闪电。 众人怔了一怔,被这凌厉的一刺惊得呆了一呆,随即赞叹不已,刚才比剑之时,萧月生总是轻轻绵绵,毫不用力,没想到用力刺出的一剑,却是这般凌厉,仅是这一刺之势,便令他们升起欲避无从之感,实在有些骇人。 郭襄在旁听得若有所悟,原来招式的应用还有这般讲究,以前自己一直遵从父母的教导,务要将招式练得纯熟,变成自己的本能,能够随心所欲的应用,对敌以精妙的招数为要,要让对方无法招架,欲避无从,出剑求的是快与妙,从未想过慢。 看在姐夫在夕阳下披着一层金光的身躯,郭襄发觉原来自己的姐夫倒也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她毕竟年纪太轻,无法领略萧月生所说的势,只是从中受到启发,领悟了剑招的快慢之理。 萧月生将长剑归于鞘内,扫了一眼身旁沉思的众人,看了看天色。 夕阳在山,金乌欲坠。 “观澜,吃了晚饭再回去吧!”黄蓉走到丈夫郭靖身边,推了推他,边对女婿笑道,她已经从女儿口中得知,自己女婿只需眨眼的功夫便可穿梭观澜山庄与襄阳城。 郭芙看了看丈夫,她心下甚是希望丈夫能够答应。 “嗯,行啊!”萧月生点了点头,妻子殷切的目光他能感受得到,“你饿了么?”他体贴的问郭芙。 “娘,我们快些吃饭吧!我有点饿了!”郭芙明白丈夫的意思,微微一笑,忙对母亲说道。 方若海几人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对人情世故自然深谙于心,知趣的拒绝了一块儿进餐的建议,说是要继续探讨一下萧公子刚才所说之剑术之理。 女儿又要离开,黄蓉看着夕阳斜照,万物披霞,心情说不出的落寞与难受,也没有心思再加邀请他们。 萧月生见到岳母大人满怀愁绪,便笑着开解:“岳母,过了年十五,我便送芙儿过来,让她尽情玩个够,你看如何?!” 黄蓉大喜,却也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实在太过疼爱这个女儿,从小便是自己的心头肉,未尝离开稍长时间,骤然离开家门,让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习惯,一天到晚都在挂念着她。 吃饭时,便猜测此时芙儿是不是正在与丈夫一起吃饭,入寝时,便想此时女儿是不是已经入睡,有没有什么烦心事?这般牵肠挂肚的想着女儿,实在是为人母亲的无奈啊! 万幸这个女婿还是个通情之人,能够体贴自己的心情,实在难得。 郭靖在旁摇了摇头,自己妻子实在太过宝贝这个大女儿,都嫁人了,成了人家的妻子,还是这般舍不得,真是不知如何说她。 黄蓉想想只有半个多月时间便能再见到女儿,离别之愁绪大减,席间不停的帮女婿夹菜,倒是让萧月生受宠若惊。 “娘!我还要吃呢!”郭襄见母亲将面前一盘香熏肉丝挪到了姐夫跟前,实在看不过眼,樱桃小嘴轻轻撅起,出声抗议。 郭芙莞尔一笑,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难得自己的娘亲自施展妙手,郭破虏大口大口的低头猛吃,不闻不顾身旁之事。 黄蓉瞪了小女儿一眼,对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婿笑了笑:“别理她,她小孩子家,不懂事!” 萧月生苦笑一下,“岳母,我吃饱了!” “吃饱了?”黄蓉颇为诧异,“怎么吃得这么少,是饭菜不合口味么?” 萧月生笑了笑,“我饭量不大。” 这倒并非他的违心之言,这桌菜肴水准已经极高,虽然比小凤还差一些,却已经极为难得。 郭芙知道丈夫的胃口极为挑剔,便请求母亲,请她一显身手,因为小凤的厨艺实在高绝,郭府的厨师与之相比,郭芙虽觉味道亲切,却也有些难以下咽,更别说自己的丈夫了。 郭襄狠狠瞪了自己姐夫一眼,被他碰个正着,慌忙移闪眼神,低下秀脸,老实吃饭。 四个大红包袱,两个郭芙拿在手,其余两个挂在萧月生背后,极为显眼,看着有些滑稽。 这是黄蓉这个丈母娘施展铁腕手段,强按着两人带上,里面是些衣物与糕点,还有些首饰之类,大多是送给萧月生其余五位妻子之物。 萧月生总算领教了这个岳母大人的难缠,只能苦笑着接受,两个大红包袱系在背后,他的形象破坏无遗,他能看到小姨子明眸中翻涌的笑意。 不等母女两人说几句离别之语,他便快刀斩乱麻,说了句“就这样吧,我们夫妇要先告辞了!”,拉着郭芙的玉手,轻轻一闪,身影便消失在大厅。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章 劝解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0 本章字数:9772 黄蓉有些目瞪口呆,她还未反应过来,女儿便已经不见影子了,她还有满腔的话想对女儿嘱咐呢。 “娘!”郭襄倒是见怪不怪,摇了摇母亲的衣袖,“别看了,大姐他们已经走了!” 黄蓉醒过神来,叹息一声,扫了扫整个大厅,确实没有了大女儿的身影,禁不住有些惆怅,这个大厅也显得空荡了几分。 郭襄坐回桌旁,举箸继续吃饭,想吃的菜都被自己的娘端到了姐夫面前,她吃得极不尽兴。 郭靖稳稳的坐在桌旁,看着小女儿的极好胃口,想想不久以后,她也要成为别人家的妻子,心下便有些不舒服,身为父母,确实不易啊! “娘,大姐跟没跟姐夫说让他教我练武的事?”郭破虏见识了姐夫的绝顶身手,心中发痒,恨不能自己能有这般本领。 黄蓉收拾心情,想想半个月后便可再见到女儿,心中也没那般难过,对儿子笑道:“你姐夫曾送来补天丹,过一阵子你先服下一枚,即使你姐夫不教你武功,他的几位夫人也是高手,让她们教你。” 郭破虏大失所望,挠了挠头,“她们还没爹的武功高呢!还不如跟爹学!” “你爹武功再高,那也是他自己能使,却是教不了别人的!”黄蓉横了丈夫一眼,带着几分笑意,“再说那几位夫人可不比你爹的武功差,你大姐不是说了么,你最佩服的孙子明大多是由师母授艺,你姐夫懒得很,是不大管他的弟子的!” “娘,补天丹是什么?这名字好大的口气。”郭襄见到弟弟复又变得兴奋不已,撇了撇小嘴,放下竹箸,拭了拭嘴角,好奇的问。 “你姐夫当初送来的聘礼中,便有一瓶补天丹,据说能提高人的资质与根骨。” “哦?这般神奇?真的么?不会是他夸大其辞吧!”郭襄秀脸上好奇与怀疑并存。 从未听过丹药有这般神效,丹药大多是疗伤之用,即使是像百年人参千年首乌一类奇药,也只是有限的增加一些内力而已,改变人的根骨?她自然无法相信! 郭靖站了起来,他已经吃完了饭,便想去找方若海四人,继续探讨一下剑法。 “既然观澜如此说,大概错不了,过两天便让破虏试试!”郭靖边说边往外走。 郭襄歪着头,看了看弟弟跃跃欲试的神情,笑道:“不知道破虏吃了能变成什么样子,会变得聪明过人?嘻嘻……” 郭破虏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娘,你对姐夫干嘛那么好?”郭襄偎到黄蓉身旁,拉着自己母亲的长袖,半是不解半是埋怨的问。 黄蓉嫣然一笑,拍了拍女儿的秀脸,“女婿如半子,我自然要对他好,再说你姐夫身世堪怜,从小无父无母,随师父在山中修道,清苦了半生,我这个做岳母怎能不对他好些?” 郭襄从未听过姐夫的身世,看他潇洒又带着懒散的行事,实在不像是从小孤苦的样子。 “二姐,你是不是讨厌姐夫啊?”郭破虏虽然驽钝,但自小与二姐玩在一起,对她的一举一动熟得不能再熟,此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郭襄瞪了弟弟一眼,没有说话。 黄蓉绝顶聪明,自然感觉出了二女儿的异状,隐隐发觉了她对大女婿的不喜,只是尚未明显表示出来,她也未曾深想。 “破虏说的是真的?襄儿?”黄蓉暗暗有些担心,如果二女儿讨厌自己的姐夫,将来姐妹两人会生隔阂,实非她所愿见。 郭襄又瞪了弟弟一眼,秀美的脸上绽放笑容,“破虏的话当不得真,”她歪了歪头,轻跺了跺蛮靴,“我对姐夫……,嗯,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黄蓉心下微微一沉,蹙了蹙娥眉,有些忧虑,吸了口气,平静一下心情,表情变得平和:“这是为何?” 郭襄见母亲表情变化,透着一丝凝重,心下不解,漫声道:“嗯,女儿也不晓得,大姐为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却只能做他的其中一位妻子,真替大姐不值!” 黄蓉拉着小女儿的酥手,坐到饭桌旁,将破虏撵了出去,要跟女儿谈谈心。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大厅内烛火已经点起,四角俱是油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郭靖虽然俭朴,但在晚上的火烛用度上,却毫不吝啬,尽量明亮。 桌上的残羹剩饭仍是余香未绝,在大厅内飘荡,隐隐的香味不时飘入她们口鼻间。 黄蓉坐在桌旁,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欲说无从。 “娘――?”郭襄被母亲直直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低下秀美的面庞,轻声娇唤一声。 “唉――!”黄蓉叹息一声,起身自己倒了一盏清茶,也顾不得热得烫人,用力饮尽两口,坐回女儿身边,杏黄的襦裙,边袂飘动,举止优雅,风姿迷人。 “这也怪不得你,唉!……你爹爹虽然功成名就,却未尝娶妾增妻,对我情深恩重,我自是感激不尽。”黄蓉眼睛望着墙角处的油烛,绝美无伦的脸上露出一抹甜蜜。 “像你爹爹这般的奇男子,世上又能有几人?……遇到你爹爹,是上天对为娘的莫大恩赐!”黄蓉的脸上甜蜜越盛。 郭襄看着母亲幸福的表情,心中又是温馨又是羡慕。 “但自古红颜慕英雄!”黄蓉玉颜轻转,目光清亮如水,扫过女儿年轻秀美的娇容,“出色的男人总是不乏女人的青睐,纵便是你的爹爹,当年……”她忽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华筝公主的面容忽然在她脑海浮现,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张俏丽的面庞,清晰如旧,她不远千里,自大漠追到江南,却最终伤心面去,一无所有,甚是可怜。 “爹爹当年怎么了?”郭襄好奇顿起,忙追问。 自己的爹娘这么多年,恩爱不减,令她羡慕不已,他们两人年轻时候,定然是大有故事,她极想知道。 黄蓉从恍惚中清醒,瞄了女儿一眼,抿嘴嫣然一笑,“当年没有为娘追着他,你爹爹早已经是蒙古的金刀驸马了!” “哦――?”郭襄好奇愈盛,挪了挪木椅,向前探了探苗条的娇躯。 黄蓉伸出葱葱玉指,轻点一下女儿的眉心,轻笑道:“眼睛睁这么大做甚?!” “娘――!快说说,爹爹怎么会做金刀驸马?”郭襄直了直身子,大是焦急的催促。 “唉,这些陈年往事,不说也罢,……时间过得真是快,眨眼之间,你们都成大人了,我们呢,也都老喽!”黄蓉不想多说。 郭襄明眸微微一转,盈盈起身,将茶几上的茶壶拿来,两手执壶,极为恭敬的为母亲添茶。 “娘,女儿求您了,快跟我说说金刀驸马的事吧!”郭襄将茶盏添满,双手敬上,轻语相求。 黄蓉扑哧一笑,如玫瑰盛开,看着女儿如热窝上的蚂蚁,实在有趣得很,黄蓉虽是上了年纪,少女时的调皮仍未褪尽。 郭襄使出浑身解数,软语相求,撒娇奉承,小手拽住母亲衣袖,直摇得黄蓉浑身发软,她方才开了口。 ………… 听完华筝公主与爹爹的往事,郭襄神往不已,轻笑:“没想到老实的爹爹也是艳福不浅呢!” 黄蓉轻拍了一下小女儿,没大没小,还敢取笑自己的爹爹,倒是与年轻的自己极像。 “总之,越好的男人,越是有女人追随,尤其是武林中的女子,个性独立,大胆得很,而好男人往往心软得很,不忍令女人伤心,常常弄得情债缠身,或者逃开,或者兼收,像你姐夫这般人物,虽然其貌不扬,少了几分吸引年轻女子的魅力,但那些慧眼独具的女人,却是难以抗拒于他!” 黄蓉说得口干舌燥,将变得温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对起身执壶的小女儿复道:“喏,你大姐便是最好的一例!” “哼!大姐那是鬼迷心窍!”郭襄重重放下茶壶,虽觉娘说得有理,却仍是不忿于大姐轻贱自己,去与别人同享丈夫。 黄蓉笑着摇了摇头,努力劝道:“你应该这么去想,如果不嫁给你姐夫呢,你大姐这辈子定会孤苦终老,一生寂寞孤单,而嫁给了你姐夫,虽然与别人一起拥用丈夫,但比起孤苦一生,却是天壤之别!看你大姐现在的神采,便知道她过得如何幸福了,这便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东西,实在不值一提!” 郭襄想起了大姐那微微发光的脸,比起原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姿色更加倾国倾城,只是与相貌普通的姐夫站在一起,却总感觉委屈了大姐! 郭襄虽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平常交朋友从不顾及穿着与相貌,但豆寇少女,极为爱美,理想中的白马王子,自然是越英俊越好,纵然她性情异于常人,也是难以免除少女的天性。 黄蓉轻轻起身,未打扰小女儿的沉思,说了这么多,费尽口舌,还不能解开她的心结,就只能靠时间来解决了,她慢慢走出了大厅,大厅内唯有郭襄坐在桌边,静静沉思,油烛燃烧不停,偶尔响起噼啪之声。 萧月生拥着郭芙,踏足观澜山庄的内院。 桃花树下,那些石桌石凳此时泛着莹莹的白光,将桃树笼罩其中,光晕之中,满树桃花微微闭合,像无数正在沉睡的美人儿。轻风徐徐,树枝婆娑,淡淡的桃花香气与地下的青草气息混合交溶,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而石桌旁,沐浴在莹白的光辉之中,一位姿色绝俗,楚楚动人的女子手捧书卷,轻倚玉桌,风姿雅致,气质娴静。身倚的玉桌之上,一只红黄毛色的小兔蜷身静静趴着,眼睛微眯,似睡非睡。 此时她似有所觉,自书中抬眼,盈盈秋波如一泓清泉,将萧月生两人浸入其中。 “完颜姐姐!”郭芙轻呼,颇感意外,同时接住一跃而至自己怀中的小兔赤霞。 完颜萍扫了丈夫一眼,以书卷掩嘴,眼中笑意盈盈,如星光下的清泉荡漾,泛起粼粼的波光。 郭芙顺着完颜萍的目光,见到丈夫正背着两只红包裹,模样有些狼狈,忙伸手帮他卸下包裹。 “芙妹妹,怎么回来得这般早!”完颜萍将书卷置于玉桌之上,走上前帮忙拿包袱。 “回来晚了,怕大家担心,况且大哥在那里呆得很不耐烦呢!”郭芙微斜了一眼自己丈夫。 小兔赤霞舒服的趴在郭芙怀中,眯着眼睛,享受着郭芙玉手的抚摸,小巧的脸上竟然带着几分陶醉。 萧月生看着暗笑,顺手摸了摸它的耳朵,漫声答道:“我哪有不耐烦!?我觉着今天自己的耐心可是大得很!” 完颜萍将他背后的包袱解下,闻言扑哧一笑,容光灿烂,“大哥你就是对别人耐心不够,动不动就不耐烦!” 萧月生无奈的摇头不言,他自己也知道完颜萍说得不错。 此时小玉诸女一起过来,院子热闹了起来。 小凤小月端来水果点心,在玉桌上摆开,几女便打开包袱,看看黄蓉带来的礼物。 即使她们非是庸脂俗粉,也免不了女子的特性,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也能谈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倒是令萧月生又是敬佩,又是羡慕,为何自己总是感觉无聊呢,漫漫时间,如今便已有些无聊,未来又如何渡过? 人活在世,烦恼总是如影随行,即使如自己这般跳出五行,也是无法拒绝烦恼加身,没有人生苦短之憾,便来人生漫长无际之感,这便是人的局限吧。 带着满腹的感叹,萧月生静静离开内院,往外面行去。 他脑海中已经呈现出外院演武场上的情景:杨过小龙女杨若男一家三口,程英、陆无双还有萨巴迦俱在,杨过长衫飘飘,与一袭白袍的萨巴迦战成一团。 小龙女与杨若男还有程英陆无双站在旁边观看,杨若男一脸笑意,不停的与母亲小龙女说话,而小龙女眼睛紧盯场内,虽然表情平淡,却难掩眼中关切之色。 程英与陆无双则是神情专注,眼睛不眨,盯着场内。 场边四周以绳索围绕,几十只灯笼高高悬挂,令场上亮如白昼,即使轻风吹过,也不见汉白玉的地上影子的晃动。 程英陶醉于两人招式的精妙,而陆无双则更多心思放在她的杨大哥身上。 看到此处,萧月生不由轻笑,这个小若男实在看不清状况,她母亲哪有心思跟她说话,全部心神都放在丈夫杨过身上了。 杨过师承古墓一脉,轻功高妙,身形潇洒,进退趋如,如羚羊挂角,飘忽难测,如一团轻雾飘荡在萨巴迦周身。 萨巴迦虽然精通武功盖世,但生性稳重,轻功之造诣比之杨过天差地远,索性以拙胜巧,以金刚伏魔心法御使紫金袈裟功,雪白僧袍鼓荡飘动,双掌藏于袖中,宽博长袖似云卷云舒,如臂指使,灵动如意,使杨过的铁掌击之如中皮革,砰然做响。 一时间,杨过对萨巴迦也是无计可施,杨过虽然内力刚猛无俦,浩荡深厚,但萨巴迦的长袖总能将其刚猛的内力卸去,令其内力无法及身,难有威胁。 当年的鸠摩智聪慧过人,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少林七十二绝技并非令是掌腿刀剑棍棒这类精妙招式,更有几篇绝顶内功心法,如菩提心法,降龙伏象功,阿罗汉神功,杂阿含功,金刚袈裟功,金刚不坏体神功等等,如果仅仅是招式之学,少林众代弟子中,智慧绝伦之辈数不胜数,又怎能无人习全。 鸠摩智小看了少林武学,以无相神功循这些独特心法运行,自然隐患无穷。 而他传于弟子的内功中,便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内功心法融会贯通,去芜取精,再结合大轮寺一脉的独门心法,创出数套威力宏大的武学,金刚伏魔功、紫金袈裟功便是其中之二。 杨过见这般无法撼动对方,便换了一套掌法,桃花岛的落英神掌,现于他手。此掌法脱胎于落英神剑,后化剑入掌,变成了落英神掌,掌法奇幻曼妙,偏又凌厉如寒剑横空,独具一格。 桃花岛武功轻灵奇幻,倒与古墓武功颇有相似共通之处,在杨过使来,更是奇幻无方,瑰丽无比,令人不禁想起那轻风吹落一树桃花,落英缤纷之景。 萨巴迦以不变应成变,长袖舒卷,尽数接下杨过凌厉异常的铁掌,不时寻隙反击,深得狠准之道,令杨过颇为忌惮。 杨过虽是萧月生的义弟,但他傲骨天生,萧月生不开口,他也不肯主动请求大哥传授武学,所以如今一身武学不出古墓派与桃花岛窠臼,虽是已属绝世奇学,但比之自己女儿所学,却又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萧月生未传杨过武功,一者他生性疏懒,懒得授人武功,二来认为杨过的武功已够用,他们夫妇二人形影不离,双剑合璧,几乎天下无人能够威胁到他俩。于是仅送上几件防身之器,便万事大吉。 杨过的轻功与剑法奇绝,论及掌法,则摆不上台面,全靠其刚猛无俦的内力,一力降十会,也令人无法小觑。 只是遇到了精于手上功夫的萨巴迦,杨过刚猛的内力无用武之地,被萨巴迦的紫金袈裟功尽数卸去,其掌法便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杨若男见到母亲虽然面容平静,却难掩担心之情,不再与母亲说话,看了看场内父亲兔起鹘落的身影,低声自语:“真没意思!” 她自小便留在萧月生身边,一身所学皆是几位干娘所传,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绝学,眼界自然不同凡俗,萨巴迦与杨过两人虽是招式精妙,在她眼中,却感觉平常得紧。 小龙女转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带着几分嗔意,见女儿伸了伸小舌头,便收回目光,投于场内仍激烈交手的两人。 杨过的身影越发缥缈无方,俊逸的面庞,飘动的衣衫,恍如神仙中人,令旁边观看的陆无双痴迷不已,晶莹透亮的眼珠随着他的身形而转动,已然忘却自身,全部心神投于杨过身上。 程英看到杨过施展落英神掌,精神一振,她是桃花岛黄药师的嫡传弟子,落英神掌精通无比,看到杨过这个高手施展,与自己相发印证,对于掌法的提高有莫大的助益。 由于萧月生的介入,使杨过没有机会黯然**,自然也没有创出黯然**掌,再兼有剑法之无敌,对于掌法便有些不甚上心,仍无法自出机杼,独创掌法。 杨过的掌法,实在无法对萨巴迦够成威胁,即使古墓的天罗地网掌,也是无法奈何得了对手。 只是萨巴迦对杨过也是毫无办法,他的内力比之杨过,要逊上几筹,不敢与杨过的掌拳接实,无法抵御那浩然无匹的内力冲击。 “二弟,停手吧!”萧月生的身影出现在杨若男身旁,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 “干爹!”杨若男大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形容杨若男的心情虽是不够恰当,却也相差仿佛,一天没见到干爹,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似的。 萧月生伸手去摸她的秀发,他眼中的杨若男,仍是昔日那个顽皮可爱的小女孩。 杨若男一歪头,玉手一伸,快如闪电,打了一下干爹的大手,嗔道:“干爹――!人家不是小孩子了,女儿家的头你怎能随便碰!” 旁边几人本是被萧月生的忽然现身吸引,此时皆被杨若男的话逗得忍俊不禁。 萧月生呵呵笑得颇为欢畅,令杨若男玉容渐变,瞪着圆圆的大眼,狠狠看着自己的干爹。 萧月生与她厮闹日久,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一见她怒眼圆睁的可爱模样,便知小姑娘确实是生气了,这时候不能再去招惹,忙止住了笑意,转向正走过来的杨过与萨巴迦。 “二弟,你的功夫可没甚么精进呀,别光顾着与你妻子卿卿我我,也要练练功嘛!”他对着杨过,毫不客气的调侃,顺便瞄了一眼旁边的小龙女。 小龙女雪白如玉的面庞涌上一抹红晕,却对这个大伯无计可施,只能装做没听到,却隐蔽而迅速的白了他一眼,与她一贯冰冷的神情大不相符,更显着特异的美丽。 萨巴迦走到萧月生跟前,合什一稽,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一章 小白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1 本章字数:10135 对于这个大轮寺的萨巴迦,萧月生心中颇有好感,此人性子纯朴,不愧是经由佛法熏陶成长之人,颇有佛心,比起他的师祖,可是强上甚多,将来成就,也定是远在鸠摩智之上。 “大哥,何时回来的?”杨过笑着问,看了看女儿,见她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心下稍稍放松,唯恐她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这个女儿被大哥大嫂他们宠得天不怕地不怕,顽皮刁钻,行事无忌,着实令人头疼。 “刚回来。”萧月生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眼睛一直盯着身旁的程英与陆无双。 今天程英除去了面具,身着淡绿衣衫,剪裁适度,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她骨肉丰匀,曲线婀娜,虽然容貌算不上绝美,却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雅气质,动人非常。 陆无双在杨过面前,自然是花了心思的打扮了一番,白衣如雪,面上着淡妆,散发着一种独特而引人注目的美丽。 “萧大哥!”程英抵不住萧月生的注视,带着淡淡的矜持与羞涩,跟他打了声招呼。 “萧大哥,你是从郭府回来的?”陆无双正努力抑止去瞧杨过一眼的冲动,忽然发觉气氛有些怪异,忙问。 萧月生点点头。 “是从郭――府――?”陆无双眼睛睁了睁,拖长了声音问。 “呵呵,我不去郭府还能去哪儿?”萧月生轻笑。 陆无双看了表姐程英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心中极是惊讶,郭府离这里可不近,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几天时间,她本以为萧大哥夫妇要在郭府过完年才能回来呢。 但想想萧大哥的武功,高深莫测,说不定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已经往返郭府了呢,自己这般,倒有些大惊小怪,在杨大哥面前丢脸,她心下微微懊恼。 “小弟还以为,大哥今晚会呆在郭府呢!”杨过俊逸的面庞露出笑容,说话气息平稳,毫无急促之象,仿佛刚才场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并非出自他手。 萧月生呵呵一笑。 又与众人说一阵子的闲话,有些无趣,他对武功实在兴致缺缺,一旦谈到武功,便出言叉开,他本想找若男出去南湖上玩,但小姑娘生气了,不理不睬的,他只好无趣的返回了内院。 时间在过年的气氛中飞快流逝,观澜山庄的这个年过得与往年一样热闹。 虽然萧月生性格喜静不喜动,但也并非一动不动,动静相宜之妙他还是精通的。 受现代社会影响,他对搞活动颇为钟爱,每逢节庆日,观澜山庄便会聚门下之人举行一些特别的活动,赶个热闹,助助兴。 观澜山庄中的人并不少,只是全部都在外院,平时各司其职,在内院是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完颜萍的部下,是金朝的遗老遗少,大多是些才能卓绝之辈,多是被小玉的清秘阁,小凤的礼阁,小月的监阁,小星的武阁所用。 还有一些便是观澜山庄从小培养的仆人,是些孤儿,这些人所积点数足够,便被安排出庄,如能完成试练,则成为自由人,脱去贱藉,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任由驰骋。 他们或可继续为山庄效力,或可脱离山庄,独自发展,观澜山庄鼓励门下之人独自发展,并且暗中相助。 对这些人而言,观澜山庄便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过年时分,他们必回到山庄,与各位兄弟姐妹一同渡过。不少人业已有了家室,拖家带口,热闹非常。 因此,这个时候的观澜山庄是格外的喧闹,被大片树林包围的山庄一反平常的幽静,变得热热闹闹,人气极旺。 萧月生性子喜静,对这些热闹的场合兴趣不大,但他的几位夫人则是喜欢赶热闹,整天与门下诸人凑在一起,谈天说话,亲切平易,大大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今年又有五人成家,他们的新婚妻子便成了大伙儿戏弄的对象,于是又重新经历了一番闹婚之苦。 通过这种厮闹,彼此之间迅速相识相熟,令她们不知不觉间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萧月生诸位妻子虽不参与其中,却也在旁观看,瞧热闹,有时杨若男会跳出来加入,她的玩心极重,脑海中也没有身份观念,极为放得开,闹得很疯。 杨若男受她干爹影响极重,平常待人无视身份,一视同仁,极得大伙儿宠爱,萧月生虽亦如此,但诸人对他敬畏崇拜,如待神人,只会感觉受宠若惊。而他的诸位夫人,毕竟深受传统教育,身份之念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根除,只是慢慢改变之中,萧月生也不强求。 狂欢过后,必感空虚,热闹过后,平常的幽静便给人冷清之感,令人难免泛起几丝惆怅。 生活还在继续。 已经是正月下半旬,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空气中却满是峭寒,即使阳光照在身上,也只是看上去温暖,却感觉不出其中的暖意。 萧月生吃早饭时,不见杨若男的身影,有些奇怪,便开口问。 他身旁的完颜萍丝巾拭了拭嘴角,叹息一声,楚楚动人的脸上满是悯怜表情:“这会儿,她正不知在哪儿独自伤心呢!杨小叔他们真是……唉――!他们夫妇实在狠心!” “就是!”小月将一块烧肉送至微翘的小嘴中,狠狠咀嚼两口,“光顾着自己快活,也不想想若男,真是狠心的父母!”脸上还带着不忿的薄怒。 小月有着一张微圆的脸蛋,皮肤白腻,眼睛又大又圆,眼珠转动之间,透着精灵与狡黠,这几句责备之语,通过她的嘴中道来,却没有了责备的味道。 “可怜的若男!”小凤眉目间泛着爱怜,微微摇头叹息。 郭芙与小星皆是大有同感的点头。 小玉亦有同感,便看到自己公子爷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便没去凑热闹,轻笑一声,语气温和,“若男不是还有我们疼爱她么?世上可怜之人数不胜数,无父无母的孤儿饥饿而死也是常事,若男还是小孩子脾气,过不了两天,心情便会恢复,我们多疼爱她便是了!” “这倒也是。”完颜萍点点头,现在的杨若男比起座中所有人都要幸运得多,她们的身世,除了郭芙,皆是颇为不幸,小玉四女皆是孤儿,被观澜山庄收养之后,方有这般美好的生活。 萧月生坐在那里,听着妻子们的谈论,心中也是甚为恼火,自己这个二弟与弟妹也真是怪人,整天两人相对,也不觉得闷,甚至还嫌女儿夹在中间碍事,专情之人,便是绝情之人,对若男的绝情,也够可以的!摊上这般父母,若男也够不幸的! 他推开碗箸,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若男!”,便起身离开。 在他走动之时,微微凝神间,杨若男的身影呈现于脑海中。 杨若男正坐在秋千架上,一身貂裘如雪,怀中紧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猿,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抹着眼泪儿,圆亮的眼睛业已变得通红,晶莹的泪珠一串一串的沿面颊落下,滴至秋千下的草丛中,润物无声,消逝不见。 她怀中的小猿娇小玲珑,一身白如雪的皮毛,粉红的面孔,眼睛不似一般猿猴那样小,反而又大又圆,与杨若男的眼睛颇为相像,眼皮眨合之间,精光四射,更胜武林高手的精芒,一望便知它不是俗物。 此刻它正眨着眼睛,盯着抱紧自己的女子,颇为疑惑,为何她不与自己嬉闹? 杨若男身处之地,是一片青黄交杂的树林,正是观澜山庄前面的树林。 受萧月生所布阵式影响,观澜山庄周围的树林并没有冬天的光秃萧瑟,虽也没有夏天的苍郁,仅像初秋一般,树木有枯有荣,随品种不同而异。 杨若男没事之时,便喜欢到周围的树林中玩耍,林中动物极多,不乏她干爹从别处弄来的珍禽异兽,在她眼中,观澜山庄周围的树林就像是永远挖不完的宝藏,神秘无穷,乐趣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发现新的事物,令她惊喜。 这里成了她游玩的乐园,她有一颗热爱自然,慈悲万物之心,与树林中的各种动物相处融洽,也已经相熟。 林中动物大多有领地观念,杨若男所在这处,便是小白猿的地盘,见不到其他大型动作的踪影。 这只小白猿极为通灵,长得玲珑可爱,最为杨若男所喜,平时常带些好吃的东西给它,两人交情极佳。 她喜欢观澜山庄后花园的秋千,便在这里也搭了一架,玩得累了便荡着秋千玩儿,有时她心情不佳,便来到这里,与小白嬉戏一番,荡一阵儿秋千,自然阴翳尽散,云破月来。 这一地段的树木显得有些低矮,约有她身高的两倍,长得形状各异,极不规则,地下杂草丛生,不时冒出几株鲜花,使这一段树林显得越发杂乱难行。 她的秋千架在两颗歪斜之树的中间,粗壮的青藤被她编成坐垫,两旁的绳索是她从干爹那里要来的不知名之物,因为这两段透明的绳索很漂亮,她便从干爹那里讨来,用来做秋千。 杨若男任凭秋千轻荡,怀中搂着小白,定定的想着心事。 她想着昨日爹娘临走时,自己苦苦哀求他们带着自己一块儿走,随他们一块儿行走武林,长长见识。 爹爹却说,武林险恶,不是她能涉足,跟在他身边,恐难万无一失,还是待在观澜山庄最好。 哼,爹爹说得好听,心底还不是嫌自己碍眼,不想他们的二人世界被自己打扰罢了! “哼!……哼――!”她越想越是气苦,狠狠的娇哼,眼泪簌簌往下掉落,如断线之珠。 鹿皮小蛮靴用力一跺,被干草所覆的地上出现两只脚印,形状小巧,印记颇深,随之秋千重重一荡,离地向上荡去。 她幽香怀中一直乖乖趴着的小白忽然吱吱叫了两声,颇有兴奋之意,这种荡至半空的感觉,与它平常在树枝间飞窜的感觉极像。 杨若男低下头,见到小白有些不安分的动弹,遂放开玉臂。 小白吱吱轻叫,大眼眨了眨,看了看杨若男,随之白影一闪,窜纵至系秋千的树枝上,蹲在上面,看着杨若男荡秋千。 看到杨若男一荡一荡,它吱吱叫了几声,微微一跃,抓住树枝,向另一棵树上荡去,树枝荡过去,它便放开树枝,顺势一纵,跳到另一棵树上,灵巧圆熟,游刃有余。 它所纵上的那棵树只是微微一动,便知名叫小白的猿猴身体极轻,灵巧异常。 跃上树后,它又抓住一条长枝,向另一棵树荡去,跃至那棵树,复又荡至另一棵树,轻灵迅捷,吱吱的叫声不绝于耳,在杨若男周围树上纵横跳跃,欢叫不绝。 如在平常,杨若男便会开始与小白嬉闹,以轻功在树梢间提纵,追逐小白,两人你追我赶,闹得不亦乐乎。 只是今天杨若男没有了这番兴致,只是看着小白卖力的挑衅,小腿轻踢,懒懒的不动弹。 小白在杨若男周围树枝上跑了两圈,见她还是不动弹,便停止了欢叫,搔了搔脑后,又跳回杨若男身边,大眼睛眨个不停,盯着她,满是疑惑,不知为何今日的她这般不同。 杨若男晶莹如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小白,映入眼帘皆是青黄相间的树林,林间飞鸟不绝,莺莺清鸣,极为悦耳。 冬日的太阳迟迟升起,绚烂的红光普照万物,瑞光万道,如一支支长剑射入林中,穿过微疏的枝叶,刺到地上的杂草之上。 轻风拂过,枝叶微抖,如同万剑齐舞,剑光变幻,极为瑰丽。 “唉――!”她幽幽长叹,坐在轻荡的秋千上,玉脸望天,明亮澄澈的双目满是迷离,怔怔出神。 杨若男的情形在萧月生的神念之下,清晰在他脑海中呈现,犹如伴她身旁。 萧月生脚下不停,缓缓踱步,微微叹息,若男是他的亲人,见到她玉脸布愁,忧思满怀,他心中满是怜爱。 踱至林间小路,站于林前,他不再往里走,只是站在外面扬声道:“若男,你在里面么?”声音平缓温和,悠悠传至杨若男耳旁。 她忙擦了擦面颊沾着的泪珠,抹了抹眼睛,默不作声。 “若男――?你在里面吗?”萧月生对她的举止动作自然如同亲眼所见,知道她是害羞别人知道她刚刚哭过,便抑住笑意,尽量平和的又问了一次。 “不在!”杨若男闷哼一怕,带着赌气丢出一句。 萧月生顿了顿,摇头轻笑,“我要去天山采一些药,你想不想一块儿去?” “……天――山――?”杨若男颇为意动,她早就想见识一下天山的风景,据说那里白雪终年不化,是冰雪晶莹的世界。 但一想自己刚才哭过,现在一定是两眼红肿,便强咽下喉咙里的“好”字,故意冷淡的说话:“天山有什么可去的,不……不去!” 萧月生一听她的语气,便知晓她的拒绝之意是言不由衷,嘴硬而已,笑了笑:“天山峰顶的雪莲花可是极美,还有那天池,比咱们的南湖清澈多了!既然你不去,我便独自去了!” “等等!”杨若男微急,清脆娇呼一声,顾不得怕干爹看到自己哭过,一把抱起小白,如乳燕投林,踏上树梢,开始飘动,忽左忽右,向前向后,显得飘忽难测,看上去萧月生离她的所在不远,几步即能跨到,却让她多走了几倍的距离,实因萧月生所布阵法繁复异常,不懂行走之法,要想走出树林,无异于白日登天。 杨若男轻盈如羽,落于他身前,萧月生装做没注意她红肿的双眼,看了看小白,笑道:“要带小白一块儿去?” 杨若男一愣,方才省起自己顺手将小白带了出来,低头见小白瞪着晶亮的大眼,眨呀眨的看着自己,显得极为疑惑。 “小白,回去自己玩吧!改天我再找你!”杨若男弯腰将小白轻轻放下,柔声对它说道,仿佛与人说话。 小白依依不舍的离开她带着幽香的怀抱,落到地上,直直看着杨若男,一幅不想离开的神情。 若男摆了摆手,柔声说道:“去吧,回去吧,过两天我就找你玩,乖,快回去吧!” 萧月生提了提嘴角,手指抚了抚自己的两撇胡须,禁不住微笑,看小若男对这只小白猿说话,犹如哄五岁孩童一般,柔声细语,极尽温柔与宠爱,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 但小白的表现着实令萧月生吃了一惊,它仿佛能够听懂杨若男的说意,眨了眨晶亮的大眼,挠了挠耳后,接着竟点了点头,吱吱叫了两声,转身往树林中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杨若男,见她正微笑着对自己摆手,便吱吱叫了两声,转过身去,白影一闪,跃到了树上,这一跃竟有近十几米距离,实在惊人,一丛树梢微摆间,小白闪入林中,不见了踪影,微有几簇树梢仍在轻轻晃动。 萧月生看了看一直盯着小白消失方向的杨若男,“不想小白已经这般了得!堪比一个武林高手了!” 杨若男禁不住有些得意,对于小白,她把它当做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就当有福同享,所以不少的灵丹妙药,她都偷偷留了一些,送给小白吃,再加上经常与它嬉戏,使得它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厉害。 “现在就去天山么?”这一会儿,她的心情不再那般阴郁,玩心便渐渐浮出水面,很想去天山观赏风景,语气之中便不免带着几分急切。 “你回去告诉你干娘她们一声,我们便出发!”萧月生干脆的回答,看到若男有游玩的兴致,表明已然自忧伤中脱出,心下微喜。 “好嘞!”杨若男脆声答应,白影微闪,蓦然出现在山庄门内,再一闪间,人影不见。 杨若男是个急性子,来去如风,萧月生眼睛还未眨几下,她的身影重新在他身边出现。 “干爹!干娘让我们快去快回!”杨若男模糊不清的说道,两腮鼓鼓,嘴巴仍是不停的咀嚼,樱唇油光可鉴,非但不显脏乱,反而带着几分魅惑的风情。 杨若男早晨醒来时,对娘不在身边颇极不习惯,心情陡然变差,便跑出来散心,早饭自然没吃,这会儿着急去天山,跑回山庄之时,完颜萍她们仍在桌边吃饭,杨若男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菜,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气质!气质!注意气质!我的大小姐!”萧月生盯着她的小嘴,对她不雅的举止自然不会放过,深恶痛绝的教训起来。 杨若男白了干爹一眼,咀嚼得更大声,大眼望着两旁微疏的树林,看也不看他。 萧月生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干女儿,可她的眼睛总是望在别处,不理会他瞪过去的目光。 萧月生忽然面色一松,将锋利的目光收回,轻抚自己两撇黑须,带着淡淡的微笑:“哎哟,差点儿忘了,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天山了!” 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转换之快令人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 而他所说之话,仿佛真有急事,便语气却是从容平缓,轻描淡写,令人一听便知其言不由衷。 杨若男迅速转身,回过头来狠狠瞪着自己的干爹,心下大是气愤,暗自咬牙切齿:又使这招!好不卑鄙! 只是她冰雪之姿,即使嗔目而视,也带着动人的风情,丝毫显不出其中火气。 萧月生如杨若男刚才的神态,眼睛盯着树林,好似那里面有着奇花异贲,无尽宝藏,对杨若男晶莹大眼射出的目光如若未觉。 杨若男狠狠瞪着自己干爹,满是不甘,心下暗恼,自己真是无能,每次都被这个可恶的干爹打败! 几息之后,杨若男恶狠狠的可爱表情忽然消失,换上了柔和的笑脸,娇声细语的说道:“嘻嘻,干爹――,是若男不对,有违您老的教导,以后再也不那样了――!”说着,还上前轻轻摇着萧月生的胳膊,尽情施展撒娇的手段。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番变脸如翻书的本领,杨若男还真学了个十成十,不知杨过看了,是不是会摇头苦笑,后悔不迭,不应该将女儿交由大哥之手。 萧月生嘴角微微弧弯,泛起几分笑意,转身看着偎在自己身上的若男,带着赞扬的口吻:“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愧是我萧月生的女儿!” 杨若男玉脸挂着笑容,保持不变,心中却是一阵气苦,心下暗骂:干爹真讨厌,干爹真是讨厌死了! 虽然杨若男的笑容不变,萧月生又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僵硬,看她强作笑颜的忍气吞声,心下偷偷乐个不停。 这样的场景,在这父女之间,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哈哈,走喽――!”萧月生大笑一声,以示自己的欢畅,轻轻搂住杨若男的纤腰,身影闪动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一只秀气而极深的鞋印留在原地,方能显示两人的曾经存在。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二章 获救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1 本章字数:9607 天山,在中原人眼中只是西域境内的一座山峰而已,实则不然,天山山脉,绵长达两千多公里,高处鸟瞰,宛如一条巨龙逶迤于大地,将两块巨大的盆地分割成两块,山脉雄阔峻伟,难以逾越。 在中原人们的心目中的天山,不过是天山中的一峰,博格达峰而已,这里正是武林闻名的天山派之所在。 海拔近五千米的山峰,实在难以逾越,因此在当地人的眼中,天山便称之神山,天山的冰雪之威,惊天动地,宛如天地发怒,人们越发敬畏,不敢上山。 但天山的闻名并非全因天山派,也有天山雪莲之因。 雪莲、人参、灵芝,俱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生长年份少者,并不珍奇,年份越长,生长越久,则越是珍贵,如愈百年,便有增长功力之效,实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天山雪莲,据传生于天山峰顶,冰川之上,根黑、叶绿、花红、苞白,雪莲并非只是一个品种,白花、黄花皆有。 萧月生去天生所为正是天山雪莲,用以炼丹,还有研究之用。 天山雪莲炼就的丹药,对美容有奇效,生长久者,用以炼些治病救人,增长功力之药,年份少者,则用来炼些美容之药,制成膏粉,当做他的夫人们的化妆品。 对于天山,萧月生在现代社会曾看过一部电影,叫冰山上的来客,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这首歌,至今仍被他清晰的记在脑海。 雪莲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但萧月生有着深厚的医学知识,知晓一般的雪莲,只是滋阴之佳物,对女子有大用,唯有百年以上的雪莲,方有增长功力之效。 只是天山山势险峻,且有冰雪覆盖,人们爬至半山腰,便已经无法抵御酷寒,空气变得越发稀薄,呼吸困难,即使是气脉悠长的武林高手,也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山势越是往上,能爬上之人越少,雪莲存在的年份越长。 太阳高挂天空,将天山变成一座耀眼的银山,被冰雪覆盖的山上仍是严寒不减,罡风似刀。 半山腰上,一团白色之物缓缓而动,虽然极其缓慢,却仍是不停的向上攀爬,透着坚定不移之意。 这一团白色之物却是一人,身穿绵羊皮袄皮裤皮帽,手拿一把漆黑如墨的连鞘弯刀,当做拐杖,踏着厚厚的积雪,呼呼的喘着粗气,杂草一般的胡须变成根根银须,结着冰凌,自他口鼻呼出的白气,离他很远方才消散,稍通武功之人,一看即知,此人内功极为深厚。 “***!”他抬头望了望太阳,愤愤的骂了一句,此时的天空,澄明透蓝,白云朵朵,极为辽阔,本是天高气爽的天气,在这里却是这般酷寒难耐。 这是一个面目清秀,轮廓颇深的青年,被羊皮长袄包裹住全身,唯有面孔露之于外,鼻隆口方,英气勃勃,一幅极好的相貌,与他那句粗骂颇不相符。 一阵罡风猛的吹来,将他吹得身体晃动,皮袄翻动,他忙转身背风,将弯刀**雪中,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这阵刺骨的寒风将自己吹走。 一声闷闷的骂声自他口中传出,来不及听清楚,便被风卷走,消失在空气中。 端木玉终于禁不住这见鬼的风,一跤倒在雪地上,用力压着弯刀,稳住身形,心中暗自发狠,斗志弥坚,这真是一座鬼山,去***神山,老子非要爬上去。 想想家中已经卧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母亲,要摘取天山雪莲之心越发迫切坚决,已然力竭之躯陡然间又迸出了几分力气。 母亲自一人,辛苦操劳近二十年,如今自己长大,待要好好报答之时,这死老天竟捉弄人,让母亲患了大病,大夫们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言道多年气血两亏,营养不良,除非有百年天山雪莲这等奇药,方有一丝治愈之望。 但百年雪莲,乃世间奇珍,就是身为镇上首富的买卖提老爷也未曾见过百年雪莲,他们这般布衣百姓,又如何能够见到,更是别提拥有了! 好在自己自小便习练家传的武功,与平常人不同,即使是没人见过,他也定要拼上一拼,为自己的母亲摘下一朵雪莲,否则,断然无法原谅自己,有负母亲的养育之恩。 阵风过后,随即平息,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少女耍了一通小脾气,很快便消散无踪。 他拍掉皮袄上的雪渣,心下有些感慨,平时自负武功高强,不将世上放在眼中,但在这该死的天山面前,自己的一身武功,却作用不大,如稚子对巨人,只能任由摆布,实在可恨! 盘膝坐于地上,静静的调息了一会儿,爬到这里,已经能够感觉出空气的稀薄,每次呼吸,变得无法如往常一般深沉自如,微微有轻浮之兆,他暗暗叹息一声,果然不愧是令人却步的神山,饶是自己内力如此深厚,到了这里,已经感觉不适,平常之人,恐怕无法攀爬至此。 他扫了扫四周,俱是冰雪覆地,不生一物,更不见雪莲的踪影。大地白茫茫一片,阳光照射之下,冰雪的光芒竟有些刺眼。 端木玉阖上双眼,体内的内力在经脉中流畅循环,速度比平常慢上许多,一路之上,已然损耗了十之七八,如今便显得有些稀薄,令他不禁有些担心,是否能够应付越发艰难的环境。 但一想到母亲的面容,这一丝犹豫立即不翼而飞,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力量,令自己的血液再次燃烧下来。 “呵――!”他吐出一口气,声音自他胸腹发出,雄浑无比,竟震得冰雪微微颤抖。 他心下大惊,猛然想起村中热力布老爹的话,在冰雪陡峭之地,不能太过大声,否则有雪崩之险,那时雪山崩溃,一泻而下,纵使武功再好,也无处可逃,必被活活埋葬。 自己虽然内功深厚,刀法不凡,但论及轻功,比起刀法来,便有些难入人眼,如果遇到雪崩,恐怕难逃被埋的命运。 “***!”他又忿忿的骂了一句,自怀中掏出一只皮袋,拔下塞子,对着袋口一仰脖,喉结滚动,然后重新塞上盖子,放回怀中。这是烈酒,用以驱寒之用,袋中已经只剩下小半。 看着面前陡峭难行的山坡,端木玉无奈的将弯刀插至腰间,然后手脚并用,四肢着地,向上攀爬,不停的向上攀爬…… 仿佛一朵朵雪莲正在雪地上迎风绽放,等待着自己的采摘,母亲服下自己摘下的雪莲,立刻爬起身来,精神焕发,笑容满面,再也不会再离开自己,抛下自己。 但这段雪坡极长且陡,他爬了一程复一程,竟然感觉不到尽头,开始尚会中间休息一阵儿,拿出怀中皮袋饮上一口烈酒,但酒已喝完之时,他仍没有爬完这段雪坡,到了最后,酒已尽,内力与体力也已耗尽,唯有心底要救母亲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不停的攀爬,身上的一切感官却已麻木,头脑中亦是一片空白,雪莲,雪莲! 唯有雪莲! 他的遭遇,与无数死在天山之上的采莲之人大同小异,不管他们采莲作何之用,不管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有多么坚强的信念,天山之威却不容侵犯,跨过安全之界,便已注定了死亡,天地不仁,以万物这刍狗,又怎会管你如何想法。 ……………… 天空中飘来阵阵清脆的笑声,声音袅袅,虽不响亮,却绵绵不绝,如玉珠滚盘,极为悦耳,只可惜端木玉业已昏迷,无福消受了。 如同两支银箭各自拖着一条银线,自天山之上往下飞速滑下,清脆的笑声不时响起,带着欢快之意,为这寂静的天山增添些许生气。 他们正是萧月生与杨若男两人,杨若男并不晓得雪崩之事,萧月生则是不在乎,并不觉雪崩有何大不了的,因此并未控制声音大小。 天池美景令杨若男流连忘返,沉醉不已。 天池被诸峰环抱,湖水清澈如镜,皑皑诸峰,俱映其中,相传是仙女丢在凡间的仙镜,也有龙潭、龙湫之称。 在如此之高处,竟有温暖如春之感,湖旁树林浓郁,野花似锦,绿草如茵,实在是个桃源胜地。 闻名于世的天山雪莲,亦能见到,山石间的缝隙中,不时会冒出一朵,显示着自己的坚强。 萧月生两人的到来,将湖边饮水的鹿群惊走,飞鸟雪鸡雪狍乱窜,一片骚乱,令两人心有愧疚之感。 这番美景,杨若男自然是赞叹不已,所有的不快心情尽数消散,唯有这天地间的神秀之景令她沉醉。 采了一通雪莲,他也不客气,将年份久的尽数采摘,但他眼界极高,不足百年,难入他的法眼,故而大多数雪莲得以幸存。 他所采雪莲,一部分用以炼丹,一部分练膏,成为抹在观澜山庄夫人们的化妆品,还有一部分则是用来试验,看是否能培育出比雪莲更好的品种,这也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不过,令萧月生惊异的是,他竟发觉在天池中,栖息着一条巨大无匹的白色蛟蛇。 他知道天池有另一种称呼,谓之神龙潭,不想这个所谓的神龙并非是子虚乌有,这般巨大的一条蛟蛇,实在罕见,称之神龙,也是理所当然。 若男听闻竟有这般奇物,倒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来个屠蛟义举,被萧月生镇压下来。 这条巨蛟能长成这般巨大,定是经历了悠久的岁月,令他颇生亲切之感,再说从未听说过它有何恶迹,便贸然屠之,实在不祥。在这人迹罕之地,也难以为恶,便不过理会它。 绝美之地,却蕴着巨大的危险,令杨若男有些扫兴,看到天池圣景,也不再地般痴迷,萧月生见到她的心情业已跳出烦恼的泥潭,便提议离开。 杨若男闷声答应。 萧月生想起了在现代社会,颇为受欢迎的一种运动――滑雪。 对轻功高妙的杨若男来说,学会滑雪,易如反掌。 这种不必施展轻功,便可体会到眼前景物在眼前飞逝的刺激令她兴奋不已,笑个不停。 两人便滑着自制的雪橇,沿天山而下,越行越快,风驰电掣,天山的刺骨罡风威力惊人,换了旁人,对这种极限的刺激却是无福消受,早被冻僵。 杨若男内功深厚,所修功法奇绝,能发出护身罡气,烈烈寒风,唯有助兴,但她并未运护身罡气,亦撤去首饰上的防护,让寒风直接冲击着自己身体,任凭裘衣被吹得紧贴娇躯,身后呼呼作响,向上欲飞。 寒风拂过脸庞,直击双眼,压力颇大,垂肩的秀发随风飘舞,与鼓荡的皮裘相随,使飞速直下的杨若男多了几分飘逸,有凌空欲飞之感。 萧月生可不喜欢让自己受苦,杨若男那般撤去护身罡气,虽有内力护体,可寒风刺骨之痛,却无法免除,他可不想遭这份罪,心念一动间,身体周围便风平气和,将凛烈的罡风隔绝于外。 “咦?”身体随着雪橇急速滑下,他却一幅悠闲沉静的模样,心神也注意着周围,忽然轻呼一声。 “若男,停一下!”杨若男耳边响起她干爹之语。 此时,她正冲出一个极陡的雪坡,坡度太陡,他们在上面便凌空飞起,在空中滑出很远,便越过了这段陡坡,刚刚落地,便听到了干爹的声音,令她兴奋的心绪略略平息,一转雪橇,急刹之时,激起冰雪飞舞,雪雾弥漫,在阳光下烁烁发亮。 转头向上看,却见干爹已经站在半坡,蹲身观看。 “莫非有什么宝贝?”杨若男心下雀跃,忙施展轻功,脚下仍带着雪橇,如雪中灵狐,凌空跃至萧月生身边。 “呀,是个人,……怎么了?”杨若男娇小的身体,脚下却是堪比她身长的雪橇,移动时显得有些笨拙,挪至干爹身旁,见正有一人俯卧于雪地,一动不动。 萧月生蹲在此人身旁,手掌轻按其背部,闻听杨若男之言,皱了皱眉,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可怜!” “啊!?”杨若男轻呼一声,有些难过的问:“已经死了么?” 萧月生双手未离此人背部,垂着头,面朝下,只是摇头不语,重重的长吁短叹。 杨若男从未见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有些悲伤,又有些害怕,小手不禁抓住干爹的长衫,看着那人卧趴在雪中,两手抓地,两腿上蹬,欲向上攀,仿佛见到了此人临死时那种不甘与无奈。 她随着干爹轻声叹息一声,喃喃低语:“太可怜了,这么凄凉的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他临死时一定会很伤心,很痛苦吧?!” 想着此人临死时的痛苦,她不禁心头一酸,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随之变成泪水,在眼中打着转,未出眼眶。 她忽然发觉干爹的胳膊在轻轻抖动,再看一眼,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不禁奇怪,软声轻问:“干爹?” “嗯。”萧月生低低答应一声,仍是低着头,两手按着卧地之人。 “干爹你哭了?”杨若男将心比心,以为干爹如自己一般替此人伤心难过,以至落泪,不好意思让自己看到呢。 这样的看干爹出糗的机会,她又怎能错过,迅速一矮身,蹲到地上,仰面向上,去看干爹垂着的面孔。 她看到干爹正咬着牙,抿着嘴,怒睁着眼。 这种表情,杨若男最是熟悉不过,每次捉弄自己,而自己毫无觉察,他便强忍着笑,正是这副表情。 杨若男也是冰雪聪明,凝神一听,除了自己与干爹缓慢而强劲的心跳声,还有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声音,她如何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干爹骗了!这个人根本还活着! 她呼的站起,粉拳猛的向干爹打去,情急之下,忘记自己脚下踩着雪橇,一迈步,便被出奇不意的绊了一下,娇躯直直倒向萧月生。 萧月生两手正按于卧地之人身上,无暇使用,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抵住自己的干女儿。 杨若男倒在干爹身上,顺手搂住干爹,也不放开,便用绣拳轻捶搂着的身体,娇声嗔叫:“坏干爹!臭干爹!又捉弄人家!又捉弄人家……真是坏死了!” 萧月生被干女儿轻捶,昂起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哈哈……” 清朗开怀的大笑在天山上空回荡,他却不怕雪崩之险。 身上传来的柔软,令萧月生不禁感叹,自己的干女儿已经长大了,变成一个女人了。 这种情形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被捉弄的杨若男已经习惯,捶了干爹几拳,解了气,便忙着看那侥幸未死之人。 “干爹,能救活么?”杨若男整个身子趴在干爹背上,探头看卧着的人,白里透红的脸上满是怜悯,话刚出口,她忙用小手拍了拍自己饱满樱唇,颇为后悔,自己干爹救人,从无失手,听说义祖父已经死了,还被干爹救活,这个人心还跳着,又怎能救不活呢?! 卧于雪地之人正是端木玉,可谓天不绝人,在昏死之际,遇到了萧月生。 此时,端木玉身下的积雪慢慢融化,使之身体下陷,仿佛他的身体如火炉一般正在释放热量。 萧月生收回变得晶莹的双手,左手之中凭空闪现一只淡绿玉佩,随即冉冉飘起,悬在他们头顶正上方,静止不动,如一只大手虚空摄之。 杨若男能感觉出玉佩中蕴含着极大的威势,陡然之间,周围变得温暖如春,不复一直以来的酷寒与罡风。 她并未惊讶,这种法符与法阵,她早已见识过无数次,已经由开始的新奇变得见怪不怪,视之平常。 地上的端木玉忽然缓缓升空,便有空中有只隐形之手托起,如那玉佩一般静静悬在萧月生肩部高度。 端木玉的姿势未变,仍是向上欲攀之势,皮帽包裹的面孔出现在萧月生与杨若男面前,面上沾雪,紧咬着双唇,眼睛虽然闭着,仍难掩满面的坚毅之色。 杨若男看着这张发青的面孔,虽然端木玉的相貌英俊,也让她感觉害怕,不禁用力抱紧干爹的身体。 萧月生晃了晃自己身体,更能感觉出杨若男身体的柔软丰盈,“若男,我要救人,好好看仔细了。” “噢。”杨若男噘了噘饱满的小嘴,离开了干爹宽阔的后背,颇为不舍,她与干爹厮闹惯了,对身体的接触习以为常,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只是感觉抱着干爹极为舒服安心罢了,让她离开他的身体,感觉有些怅然,颇不愿意。 萧月生对一切已经不必用眼去看,心眼无处不在,瞧到身后杨若男的神情,宠溺的笑了笑,“若男,这套归元指法我已经授与你,你且看仔细了,施展时稍有差池,便会误人性命,不可不慎!” “知――道――了――!”杨若男拖着声音回答,带着向分不耐烦,明亮的大眼白了干爹一眼。 “你这个小丫头!”萧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萧月生本已变得莹白的双掌已然回复了原状,将此人皮帽除下,左手轻掐剑诀,缓缓点于端木玉百会要**。 便如沸腾的油锅中溅入水珠,反应剧烈,端木玉的身体随着这一指忽然抖如筛糠,又如波浪起伏,身上的皮衣无风自鼓,迅速膨胀起来。 待这股膨胀传至端木玉脚底,萧月生迅速撤回左指,右手握拳,唯余一指在外,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宛如六脉神剑的施展之法,依次点于端木玉任督两脉要**,右手五指过手,变为左手,依次点出五指,然后再是右手,如此循环往复,直至点完任督两脉诸**,端木玉的身体随着萧月生的手指而不停的变换翻滚,随着每指的点落而抖动不停,诸**点遍,便戛然而止,回复安静。 萧月生施展之时,手法曼妙无方,每一指皆配合一套极为玄奥的指法,或如拈花而笑,或如雨打青荷,或如轻风拂柳,或如翠竹迎风,或如巨钺大斧,或如水中之月,风格各异,却皆是奥妙无穷,令人瞪目结舌。 轻吁一口气,萧月生探手试了试对方的脉像,对正盯着自己的杨若男轻松一笑,“大功告成!”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三章 指点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8-28 3:02:01 本章字数:9699 端木玉醒来之时,感觉自己如浸在温水之中,全身毛孔皆张,舒服异常,与想象中的酷寒迥然不同,唔,自己好像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在梦中,自己趴在雪地里苦苦挣扎,不停的运功抵御侵入身体的寒气,却最终精疲力竭,全身僵硬,神智越发模糊,最终陷入黑暗,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还好还好,那只是噩梦一场,否则自己早已死去多时了吧。 咦? 他睁眼之时,发觉有异,看了看澄澈的天空,转了转头,自己正是躺在冰雪之中。 梦中的情景与眼前极为符合,俱是冰天雪地之中,那刚才便不是噩梦了?如果睡在雪地中,早已没命了。 他的头脑忽然有些混乱不清。 昏迷之人,刚刚恢复神智之时,头脑便会不太清楚,思维混乱也是难免,浑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端木玉便是这般情形。 忽然,眼前的天空被遮住,一双明亮的大眼映入眼帘,翦如秋水,盈盈一掬,虽是背对着光,却仍是闪着波光,令他不禁沉沉迷醉,一时之间,他满眼皆是粼粼波光,仿佛面对着一汪清澈深幽的谷中清泉,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待得一只雪白晶莹的小手在眼前轻轻晃动,端木玉方才大梦初醒,眼神回复了清明,看到的,是一张灿若明珠的俏脸,微圆的脸庞,俏挺的琼鼻,饱满诱人的樱唇,既带着几分冰清玉洁,又有几分纯真狡黠,恍如天仙下凡。 难道传说中都是真的?天山是神山,曾有仙女出没?而自己今日便有幸遇到了仙女下凡了?端木玉神智不清,眼神直直而迷朦的看着那张玉脸,露出痴痴的笑容,使他那张极为英俊的面庞带着几分傻气。 “干爹,他果真无碍了么?为何有些傻傻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至端木玉耳中,便如炎夏中一道清泉流入他的心间,说不出的舒服轻爽,令他毛孔皆开。 果然是仙女,与凡人不同,便是声音,也是这般好听,端木玉痴痴的想道,盯着那张宜喜宜嗔的面庞,眼睛也不舍得眨动一下。 “自然无碍,稍过一会儿,他自然会恢复神智,急不来的!”这男子的声音听在端木玉耳中,令他怔了一怔,不舍的转开眼睛,却发现正有一男子在自己身边负手而立,长袖微微飘荡,面朝着自己,只是自己是躺在地上,而此人又仰首望天,故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转回眼睛,才看清那位仙女此时是蹲在自己身边,眨着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令自己心慌不已。 此时他已经回复了神智,自然会为自己相信所谓的神山显灵而略感惭愧,只是蹲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实在太过美丽,镇中的第一美人儿热力幽兰在她面前,就像一个丑丫头,天地之别。 “我……”他刚想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疼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给他点水,润润嗓子。”萧月生对杨若男说道。 “噢”,杨若男答应一声,捧起一堆雪,停在端木玉嘴巴正上方。 “来,张开嘴,润润嗓子就能说话了。”杨若男轻声细语的说道,带着安慰的明艳笑容,秋水般的双眸直视端木玉瞪得大大的眼睛。 端木玉顺从的张开嘴,这一刻,他感觉,即便是真的天女下凡,也不过如此,这个女子,便是天女下凡。 温热的水滴不停的注入端木玉的嘴中,而他却只是痴痴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一瞬不瞬。 杨若男的内功玄妙,功力奇厚,将冰雪变化温热之水轻而易举,但能使雪化成的水不冷不热,功力拿捏自如,便知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有时与萧月生他们赏梅烹茶时,以积雪入壶为水,先要微火加热,将壶中白雪化为温水,再加入茶叶。 杨若男有时性子急,便直接用手捧雪,直接运功化为温水滴入壶中,省却不少功夫。 杨若男被地下这个男子直直目光盯得有些害羞,转过脸去,看向一边,只是微微显现的两酡红晕,在晶莹如玉的面庞之上,显得惊心动魄的美丽,更让端木玉无法自拔。 待得杨若男玉手之中积雪尽数融化,她收回自己两手,端木玉仍在张着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也怨不得他失态,他身处西域,塞外之地,阳光强烈,人们的皮肤皆是颜色发深,且显粗糙,哪有机会见得这般雪肤冰肌,如明珠玉露的女子,何况杨若男这般绝世容颜,即使是中原之人见到,也难免失魂落魄,难以自制。 杨若男拍了拍小手,站了起来,这个男子真是奇怪,一醒来盯着自己看,好像自己脸上有花似的,真像是干爹嘴中说的“色狼”呢,心下便不由有些不喜。 在她心中,无法如干爹一般,见到再美丽的女人,也是面不改色,沉着自如的男人,她是看不起的。 萧月生一提长衫,蹲下身来,看了看仰天躺着的青年男子,发觉他仍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边的干女儿,心下不由好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见到若男,不被迷倒的,恐怕真的无法算是男人了,即使是自小看她到大的自己,也不时泛起惊艳之感,何况乍然一见,心中所受的冲击,是个男人便无法免疫。 “如何,能开口说话了么?”萧月生低头温声问道。 端木玉这才将眼睛转开,看向说话之人,见到的是一张普通而温和的面孔,带着几分亲切与闲适,如同一阵春风迎面拂来。 “嗯。”端木玉动了动头,发觉嗓音已经大有起色,喉咙已经没有那般火烧般的疼痛,“是你们救了我么?” 他的口音虽然带着几分僵硬,却也勉强能够听得懂,显然受过中原文化的教育,令萧月生有些好奇,西域的语言与中原迥然有异,如同两个国家一般的天差地别,一方根本听不懂另一方的语言。 萧月生点了点头,没有客气,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也是你运气甚好,生机未绝之时便遇到了我们,否则会非常麻烦。” 端木玉抬了抬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蔑视生死的气度。 萧月生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端木玉只觉一股淳厚的内力进入体内,本已温润舒服的身体,变得越发舒畅旺盛,感觉自己的状态比平常还要好上许多。 “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么?!”杨若男看干爹矮着身子对被救之人说话,极为看不惯,娇哼一声,极为不平。 端木玉这才醒觉自己的失礼,忙以掌按地,腾的站了起来,心下大喜,果然没有一丝不适。 他虽是全身裹以皮衣皮裤,却难掩身形的挺拔,配以英俊的面孔,显得英姿勃勃,气宇轩昂,带着几分英豪之气。 他也自觉形象颇佳,平时与别人走在一起,镇里姑娘们的眼光都是被自己所吸引,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他常是这般自爱的感叹。 端木玉的母亲是一位汉人的大家闺秀,在她的教导之下,端木玉不仅仅是粗通文墨这般程度。 当他像骄傲的孔雀一般,以炽热的目光扫向下凡的仙女之时,却满是失望,人家根本没向这边瞧上一眼。 虽然端木玉长得气宇轩昂,英姿勃勃,在自己家乡,立于人群,如林中秀木,显得鹤立鸡群,但如身处中原之地,便没有那般出众。 况且,观澜山庄的仆人们,个个皆是英俊不凡,气度卓然,与他们相比,端木玉更是逊色许多,又如何能够入得杨若男之眼。 萧月生轻轻拂袖,如刀切面糕,本是极陡峭的雪坡上便出现了一块儿两米见方的平地,这一手武功令正在垂头丧气的端木玉震了一震,顾不得仙女不睬自己,望向萧月生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 他自幼练刀,师自家传的武功秘笈,但自己母亲只是个弱质女子,只能教自己习文,并不通武功,而精通武功的姑姑,却反对自己习武,说是不想让自己重蹈父亲的复辄,不能断了端木家的香火,还是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最好。 周围之人也无习武之人,唯有自己如同盲人过河,摸索前进,照着秘笈,不停苦练。 据母亲说,自己父亲当年便是了不得的武林高手,以刀法威震武林,闯下了赫赫的威名。 只是人在江湖,总躲不开恩怨情仇,终于在一个茫茫雪夜,几名仇家找上门来,父亲为了掩护母亲与自己逃脱,采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招数,至于仇人的生死,却并不知晓,只知道自己父亲未到预先说好的地方相会,定是凶多吉少。 害怕仇家斩草除根,母亲一个弱质女子,带着自己一个三岁小孩,不远千里,奔往西域,前来投奔姑姑,其中所历艰难困苦,自然无法数得清。 而姑姑是神山之中,天山剑派的弟子。 所幸老天垂怜,让他们找到了姑姑,于是他们母子二人便一直在姑姑的照顾下,安居在这儿的博格达镇里。 只是父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这般血海深仇又怎能不报,实在愧对为救自己而舍身相拼的父亲! 于是不顾姑姑的反对,自己偷偷学着父亲遗下的刀法秘笈,苦练不辍,只是习武没有明师指点,尤如黑夜行路,没有灯笼,只能两眼一抹黑的瞎走,纵然自己练得再努力,却也收效甚微。 好在内力的修练比起招式来简单得多,而秘笈上的内功心法路线简易,极易入门,经过这些年的暗自苦练,一身内功倒是极为深厚。 惜乎自己空有一身内力,却不通运用之法,只会使些拙力而已,行之于外,只是显得力气如牛,健壮如牛。 如今自己险死还生,却因祸得福,遇到了自己一直苦求不得的武林高手,这般明师在前,自然不能错过。 “前辈!请收我为徒!”端木玉想到这里,顺势跪倒在地,伏身而求,声音洪亮,满是激动。 他的这般举止,显得颇为唐突,只是他血气方刚,勇敢无畏,见到武林高手,便如久旱遇甘霖,自然顾不得其他,果断的直言相求。 萧月生正在观看周围的雪景,虽是茫茫一片,但胜在线条的优美,无数线条,倒恍如现代社会中,抽象画派大师的作品。 见此人忽然跪倒在地,要拜自己为师,萧月生有些苦笑不得。 “请起,请起!不可如此!”萧月生虚虚一扶,不容跪在地上的端木玉拒绝,一股柔和而坚韧的力量无中生有,将他裹起。 只是端木玉求师之心极坚,体内真气流转,用力屈膝躬腰,竟然变成凌空而跪,姿势不变,身体离地一尺,悬浮不动。 萧月生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道,真是个倔小伙! “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萧月生扫了正在撇着小嘴的杨若男一眼,送去一道威严的目光,随即表情平和,温声询问。